馬里金娜很少見到將軍的臉色如此之差,當然一方面是忌憚于昔拉,而另一方面肯定是那個她不明覺厲的「通道」,她完全不了解情況,也幫不上什麼忙,但她們顯然不可能同時面對這兩種威脅,只能先跟昔拉講和。
昔拉似乎是無聊地嘆了口氣,回應道︰「我剛才已經說了,我只是順路上了這架航班,但你不相信,那麼我現在答應暫時握手言和,難道你們就相信了?算了,就當我答應了吧,因為我很有興趣旁觀一下,‘通道’的出現是不是老天爺都決定把你收了。」
帕辛科娃沒理會她的冷嘲熱諷,反正她答應就好,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姑且相信她,然後對路惟靜說道︰「路醫生,你怎麼看?」
路惟靜遲疑道︰「其實本校曾經考慮到這種情況,從而做過模擬試驗,目前不出意外的話,飛機的雷達和通訊系統恐怕已經在電磁干擾下失靈了,所幸這是一架老型號的飛機,不是特別依賴電子設備,只要是重要的機械結構沒有受到破壞,飛機本身是一個法拉第籠,應該不至于出危險,現在應該做的就是盡快遠離,但在雷達導航失靈的情況下,機長未必能找到最近的機場,好在咱們是剛起飛不久,燃料充足,即使飛錯了方向也能糾正。」
帕辛科娃同意她的判斷,說道︰「可以拜托你去說服空姐,讓她們跟機長說改變航線麼?我已經解除了對她們行動的限制。」
為了防備劫機事件,除了空姐以外,其他人是不可能進入駕駛室的,所以需要空姐的配合。
路惟靜點頭,走到空姐身邊,用英語說道︰「你們看那邊,前方出現了很危險的東西,請你們立刻通知機長,讓他們改變航線。」
空姐好不容易能動了,她們的職業素質令她們雖驚慌但不至于失措,她們顫抖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這個不重要,我們就是普通乘客,絕對無意威脅你們,現在最重要的是那個,你們好歹去舷窗邊看一眼!」路惟靜催促道。
空姐們見她手無寸鐵,確實不像是劫機的,便依言小跑到舷窗邊,果然看到了那團類似于小型雷暴雲團的東西,即使她們不認識那是什麼,本能地也感覺到危險。
她們想去休息間跟機長聯絡,但機長的耳機通訊受到了干擾,無法听到她們的話,她們只能去駕駛艙面見機長,路惟靜也跟在她們身後——從聲音來源判斷,昔拉的座位在她們後面,不是在前艙,所以前艙還是相對安全。
來到駕駛艙外,空姐敲門,機長跟她們口頭溝通之後,通過暗語確認她們沒有被劫機犯挾持,便打開駕駛艙門。
路惟靜為了表示自己無意威脅,在空姐敲門和開門的時候,退後離門一段距離。
空姐進入駕駛艙之後關上門,路惟靜心急如焚地在外面等,感覺簡直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卻遲遲沒有感覺到側向的加速度,飛機依然在原路不變地飛向前方。
她實在等不了,走到門邊 地用力砸門,空姐在里面讓她退後,等她退開,空姐才開門出來。
「為什麼還沒有改變航線?」她焦急地大聲問道。
空姐也是一臉的為難,解釋道︰「因為現在跟外界的通訊中斷了,我們不能隨便改變航線……」
「什麼?」路惟靜簡直覺得荒唐,「你們都瞎了嗎?沒看到前方那個東西?」
「我們看見了,但是……」空姐其實也很緊張和著急,但是她們也沒辦法,「自從911事件之後,航班改變航線需要跟塔台報備,如果擅自改變航線且不跟塔台溝通,塔台會判斷恐怖分子已經控制了這架飛機,即將撞擊重要設施,塔台會通知軍方,等著我們的是地對空導彈或者戰斗機攔截……」
路惟靜一下子傻眼了,她明白空姐並不是在故意搪塞,機長也不是瞎了,而是他們真的不敢在通訊斷絕的情況下改變航線,否則如果來的是戰斗機攔截還有一線希望,若是直接射來一枚地對空導彈……誰敢冒這個險?誰敢負這個責任?
因此,機長明明看到了那團可疑的東西,但好在它不是位于飛機的正前方,並不會一頭扎進去,權當是一團雷暴雲團,反正飛機是法拉第籠,即使直接被閃電擊中也能承受——在左右為難的狀況下,機長選擇了後果不太嚴重的那個選項,起碼在他看來是如此。
路惟靜詞窮,她有滿肚子的話卻一句都說不出來,即使她努力解釋前方那個東西不是簡單的雷暴雲團又能怎樣?機長會相信麼?她又如何在短時間內解釋清楚來龍去脈?
說白了,連很多乘客都看到了「通道」,飛行員的視力那麼好,怎麼可能沒看見?機長既不傻也不瞎,在看見的情況下還一點兒都沒有改變航線的意思,其實已經說明了問題。
現在除非她強行闖入駕駛室,用武力逼迫機長改變航線,但首先她不會駕駛飛機,如果機長拒絕執行命令她就無可奈何,其次萬一真的飛來一枚導彈怎麼辦?跟誰說理去?換成是她,她也寧願面對「通道」的潛在危險,不願坐在飛機里面對一枚地對空導彈。
路惟靜放棄了,頭腦發暈地返回機艙中部,頹然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帕辛科娃見她臉色灰敗,最重要的是飛機根本沒有改變航線,不禁起疑道︰「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沒有改變航線?」
路惟靜機械地把空姐的話簡單重復了一遍,帕辛科娃听了同樣是束手無策,尤其是她身為退役軍人,知道民航與軍方是有合作的,空姐並未危言聳听,反恐應急流程明文規定,確實如空姐所言,他們這架航班滿載燃油剛起飛不久,形如一枚超大號的航空炸彈,只要撞在人煙稠密之處就會造成重大傷亡,地面塔台不敢冒這個險,寧可擊落這架航班,改變航向這條路已經徹底斷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