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訊被干擾、不能聯絡地面塔台解釋原由的情況下,機長不敢擅自改變航線,以免塔台產生誤會,以為航班被劫持,但他也並非什麼都沒做,即使不能改變航線,好歹可以改變飛行高度。
路惟靜在對帕辛科娃解釋的期間, 她們就感覺到飛機正在平緩地拉升,機長試圖從更高的高度來盡量拉遠與那個怪東西的距離,但光是這樣,並不能令路惟靜安心,因為誰也不清楚這次的「通道」影響範圍有多廣,如果最糟糕的情況發生,包括機長在內整架航班里的男性可能都性命不保, 而一旦機長出事, 剩下的女性乘客里又沒人會開飛機的話……區別也只是先死後死的問題——當然這是在默認機長是男性的前提下,但一般而言,女性飛行員的比例還是很小。
路惟靜抱著一線之想,叫過空姐詢問道︰「這架航班的機長和副駕駛是男是女?」
空姐們為了安撫乘客的情緒已經忙到飛起,沒想到這人還問了個怪問題,簡直一臉「你把大家叫出來就是為了這個?」的表情,心說難道都這種時候了,這人還想認識高富帥機長?好在回答這個問題不費什麼時間,說了之後省得這人再糾纏下去,于是空姐勉為其難地答道︰「都是男的,請放心,他們的駕駛經驗都很豐富。」
這個意料之中的回答令路惟靜本來就沒有多少的信心雪上加霜,只得對空姐說道︰「那你們跟機長說一聲,盡量升高,能升到這架航班的高度上限最好。」
現在飛機已經在爬升了,但高度還不夠安全,而且機長考慮到乘客的安全, 沒有拉升得太快,空姐猶豫了一下,還是按照她說的去做了,不知道機長是否听從了她的建議,似乎能感覺到機頭抬升的角度稍微增大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路惟靜剛才似乎听到馬里金娜喊帕辛科娃為「將軍」,她覺得可能是自己听錯了,或者她希望如此,畢竟人生難得糊涂,但她相當肯定帕辛科娃是一位軍人,在這種緊要關頭,還是安全更重要,其他問題可以先放到一邊,于是她向帕辛科娃問道︰「如果貴國派出戰斗機,算不算一件好事?」
她的意思是說,俄國一向是用簡單粗暴的方式解決出現的「通道」,那麼如果航班故意改變航線,從而引來戰斗機,也許可以充當護航的作用。
帕辛科娃卻搖頭, 「可能沒那麼快, 另外我是不太確定咱們目前所處的位置,但大概是幾個國家空域和海域的交界處,這個位置有些敏感。」
路惟靜苦笑,沒想到這還涉及到了地緣政治問題,這就是所謂的「三不管」地帶?她們當初在學校里模擬航班遭遇「通道」的狀況時,只是從物理和化學的角度來估算飛機結構的安全性,可沒想過還牽扯到這麼多麻煩的東西。
馬里金娜無事可做,只能改坐到另一側,時刻觀察著飛機離那個怪東西的距離,然後向將軍報告,不過她沒有接受到目力測距方面的訓練,她報出來的距離完全不靠譜,因為航班飛行在高空,地球表面又是弧形的,今天天氣晴朗,「通道」的目標又很大,這就導致肉眼的可視距離非常遠,正常情況下,99%的普通人都沒有機會體驗到如此遠的視距,再加上不知道「目標」具體有多大,即使是經驗豐富的飛行員都估算不出準確的距離,這也是路惟靜她們早就看到「通道」,卻好像過了很久也沒有真正接近的原因,另外她們還不是正對著「通道」飛,而是斜著飛、向上拉升,這樣距離就更遠了,所以到後來,馬里金娜也不說錯誤百出的公里數了,而是說離那個東西還有比最初看到它時的幾分之一。
不過畢竟也進入了目視範圍,即使距離再遠,經過路惟靜往返駕駛艙說話間的工夫,已經飛得相當接近了,這段時間飛機持續爬升,導致目前「通道」在人眼里的大小,甚至比最初剛看到它時還要小一些,而這就給普通乘客以錯覺,他們覺得離得這麼遠,大概不會有什麼危險了,甚至還有人暗叫可惜,恨不得飛機飛得近一些,讓他們可以拍到清晰的照片或者視頻,回去放到網上說不定就火了。
今天的天氣本來很好,面積不廣的高空卷積雲沒有對光線造成太大影響,不過隨著接近「通道」,周圍的天氣卻以極快的速度變糟,大量水汽蒸騰、劇烈對流,形成了局部小範圍的惡劣氣象以及墨黑色的積雨雲,銀龍般的閃電于積雨雲中蜿蜒,看著相當嚇人,不過目前航班的飛行高度很高,遠遠高于積雨雲的高度,大概不會被閃電擊中。
馬里金娜看到有一個靠窗的乘客手里有望遠鏡,可能是打算出門旅游的人,于是悄悄指給將軍看,將軍示意她去索要。
那名乘客並不同意把望遠鏡借給馬里金娜,否則自己豈不錯失這罕見的一幕?非親非故,沒有理由便宜她這個陌生人,除非加錢,飛機上似乎只有他一個人攜帶了望遠鏡,奇貨可居。
馬里金娜既沒錢也不擅長跟人交涉這種事,這副望遠鏡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那名乘客的手里奪走,落到了她的手里——將軍比她更早的失去了耐心,那名乘客愣了一下,然後勃然大怒,以為馬里金娜搞他,本能地想搶回望遠鏡,但身體一點兒也動不了,眼睜睜地看著馬里金娜帶著望遠鏡回到她剛才的座位上,惟有破口大罵一些粗言穢語以出氣。
雖然有艙窗玻璃反光的干擾,但有了望遠鏡果然不一樣,馬里金娜剛把目鏡貼到眼楮上,正要一飽眼福,視野里最先看到的東西卻是……一片耀眼的紅光。
不僅是她,在幾乎所有乘客的驚呼和尖叫聲中,一團紅光籠罩了這架飛行在高空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