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禪機隱身在一處固定地點等著,因為跟猿女說好,如果它成功地引來米格貝利斯,就會從這里經過,這里有樹林,雖說不是特別密集,但如果浮空燈籠敢跟進來,絕對夠它們喝一壺的,而且他覺得它們餓了好幾天,由于只能吸食血肉而不是大口咀嚼吞咽,它們的進食效率應該不高,現在可能還在吃,不一定會跟隨米格貝利斯。
等了一會兒,就在他胡思亂想猿女會不會投敵之際,一道人影氣勢磅礡地從他附近快速閃過。之所以說是氣勢磅礡,因為跟古文里說的一樣,觸草木盡死,以噬人,無御之者——這道人影所經之處,草木里的水分由于被瞬間蒸發而 里啪啦地炸裂,凡是與之相接近的動物,全都在短時間內身體痙攣倒地。
即使江禪機處于隱身狀態,都下意識地躲了一下,畢竟這個太嚇人了,不過他至少看清了剛跑過去的正是米格貝利斯,她的跑步姿勢相當怪異,即使是奔跑時,上半身也依然維持著Ω的姿勢,兩個掌心之間連接而成的電弧就像是一邊跑一邊跳繩似的在她身周回蕩,將她妥善的保護起來,幾乎是無懈可擊,哪怕是有人或者動物埋伏在旁邊,想等她經過時突然襲擊,多半也是先被她電死。
江禪機悄悄跟在她後面,猿女正在把她往更茂密的林間引誘,如果是神智清楚的她,可能知道古代那句「逢林莫入」的警告,但現在往難听里說,她只不過是浮空燈籠的護衛犬,根本沒有自己的思考能力。
他一邊跑,一邊觀察著電弧周期性回蕩的規律,心里在默數,準備等電弧回蕩至最遠時動手,突然現身並且折斷她的雙手,讓她變不成Ω。
「你真的要把她的雙手折斷?」尤綺絲突然打岔道,「你認為這樣就能阻止她放電?」
「對啊,不然還能怎麼樣?」他反問。
「……你不會把她的雙手並攏在一起嗎?學院長不是說了她的手一個是正極一個是負極,正負極直接用導線連接在一起的後果,還需要我給你補課?」
「啊?這……會短路?」江禪機一驚,剛才默數的數字頓時忘干淨了,「但……這樣會不會殺了她?」
「所以你寧可為一具行尸走肉而自己冒生命危險?」她不客氣地指責道,「更何況在這種世界,雙手折斷與死了又有什麼區別?你不會接骨,也不能給她接骨。」
江禪機啞口無言,他承認她說的有道理,而且是很有道理,如果他死在這里,不僅學院長也很難活下去,更是斷絕了所有人的希望。
「我明白了,按你說的做。」他把心一橫,下定了決心。
「听我的指示,讓你現身的時候,你就可以現身了。」她似乎稍微緩和了一下語氣,「集中注意力!」
最後一句話是為了警告他,因為他現在有些走神,不自覺地在想殺了米格貝利斯之後要怎麼回去面對學院長。
他趕緊盡量拋棄雜念,先加快速度超過了米格貝利斯,繞到了她的前方,因為她置于腰際的雙手是分別與身體呈45度角伸向側前方的,從前方將她的雙手合攏比從後方要容易得多。
「現在!」
尤綺絲的時機抓得很準,電弧正好蕩到了米格貝利斯身體的最後方,雖然蕩回來只需要一秒不到的時間,但這已經是最好的機會了。
江禪機于米格貝利斯的身前出現,以有備打無備,出現的瞬間就已經將兩道念動力屏障分別從她的左右小臂外側向內合攏。
也不知道是神智被迷惑所導致的,還是他的出現太過詭異,她的反應果然遲鈍了半拍,也沒有準確地抓住他的意圖,但她的反擊本能還是令身後的電弧中斷了常規的回蕩,而是加速向前方的他甩過去。
這是與死神、與時間的賽跑,僅是彈指一揮間,明亮耀眼的電弧已經來到他的面前,他甚至似乎感覺到自己的頭發、汗毛都已經因為靜電而立了起來,而就在下一個彈指,電弧消失了,只有留在他視網膜上的、像是被灼熱過的暗色殘影依然在,提醒他剛才與死神有多麼接近。
電弧消失的原因,是因為在電弧擊中他之前的短暫剎那,他已經先一步用念動力強行將她的雙手並攏在一起,正極與負極直接相連。
原本正在奔跑中的米格貝利斯連哼都沒哼一聲,立刻就撲倒在地,直到這時,江禪機腦門上的汗剛剛滲出皮膚。
好險!
沒有火星撞地球般的激烈搏斗,僅僅只是不到一秒的照面,生死勝負已分。
江禪機後怕不已,這未必是他與死神離得最近的一次,但這次是連害怕都來不及的快速邂逅,如果按照他原來折斷她雙手的計劃,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猿女也從前方跑回來,她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畢竟他是「神子」,哪怕在它看來,他們的外表「差不多」,但神子依然是神子。
「她死了沒有?」他遲疑地問道。
「你如果怕她沒死,可以趁現在扭斷她的脖子,但你認為失去神智的她還會裝死?」尤綺絲好像也松了一口氣似的。
江禪機意識到自己是因為被嚇到而太過謹慎了,米格貝利斯不可能裝死,甚至連佯裝倒地都不可能,所以不會是陷阱。
他走過去,先踢了踢她,確認她沒有反應,再把面朝下倒地的她的身體翻過來。
米格貝利斯雙眼緊閉,臉色鐵青,看著跟死了一樣……這似乎是廢話,他試著模了模她的鼻息,感覺不到她有呼吸,又試著听了听她的心跳,同樣听不到,所以她大概是真的死了。
「……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瘋了,但她還有救嗎?」他問道。
尤綺絲確實覺得他瘋了,「你為什麼要救她?」
「因為我想知道,她在被浮空燈籠帶到這里之前,是待在哪里,那個地方可能還會有其他的學姐們,與其等著她們過來圍剿,不如我們去找她們,說不定還能有一定的主動權。」他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