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禪機選擇一層層、一個個房間地毯式搜索也是無奈之舉,他有想過去保安室查看監控,但轉念一想,建築發生火警,保安疏散人群,按理說拓真也已經被疏散出來了,但院內的人群里沒有拓真的影子,那麼這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拓真已經悄悄離開,二是……不知道,反正保安肯定也沒在監控室里看到拓真,否則無法解釋他沒被疏散的狀況,他又不知道火災是假警報,在不明真假的情況下,誰會冒險執意留在可能被烈焰吞噬的建築里?除非拓真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但看起來又不像。
思慮及此,江禪機覺得去保安室很可能是浪費時間,還不如干脆選擇笨辦法,現在又不是什麼緊急情況,孩子們都已經救出來了,一層層搜查避免有疏漏才更穩妥。
他有拓真的最高權限ID卡,每個房間都通行無阻,他沿路進入每個房間,連沒有監控的廁所里都看一眼,就這樣一層層找到三樓,一樓和二樓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
他停在一個房門面前,熟練地在感應區刷ID卡,擰動門把手想推門而入,門卻紋絲不動。
他又試了一遍,刷卡之後綠燈亮了,房門卻打不開,這難道是從里面反鎖了?
之前他還忐忑不安,萬一找不到拓真要怎麼調解風衣優奈和宗主之間的矛盾,現在心中半塊石頭落地,房門不會自己反鎖,拓真八成就在這個房間里,但依然無法解釋為什麼拓真听到火警聲卻不下樓疏散的問題。
砰砰!
他拍打房門,拍幾聲之後,將耳朵貼在房門上傾听里面的動靜。
整棟大樓基本上空無一人,連在一樓哼哼唧唧的那個白大褂都被保安們抬到外面交給消防隊,所以周圍非常安靜,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听得見。
房間里靜悄悄的,他沒听到任何回應,拓真應該不知道門外的是他,假如拓真在房間里,再怎麼樣至少也得問一聲「誰呀」才對吧?
他抬頭看到走廊里有監控,隱身穿過房門不太好,于是又拍了兩下門,對著門說道︰「我數到三,就要踹門進去了,屋里的人別站在門口。」
他不確定屋里到底是誰,為了避免傷及無辜,有必要提醒一下。
「1,2,3……」
數到三,他一腳踹在門鎖附近,將房門一腳踹開,然後自己迅速閃到一邊,以防屋里的人趁機攻擊。
等了幾秒,房門撞到牆又反彈回來,終于靜止了,屋里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他小心地探頭往屋里看去。
一個穿著襯衣和西褲的男性趴在血泊里,背後有一處貫通傷,但粗看過去,沒有看到凶器。
江禪機愣住了,他不敢確定,但這個背影很像是拓真。
他心里罵罵咧咧,知道這事今天不好辦了,這人一動不動,很可能已經死了。
如果這個人是拓真,那凶手又是誰?凶手是否還留在這個房間里?
他高度戒備著進入房間,暫時忽略掉地上這個人,以免察看這人身份的時候被人從身後襲擊。
他看到天花板角落里用衣物遮擋著一台監控,先走過去把衣物扯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將整個房間搜索了一遍,包括廁所在內。
然後他就臥槽了。
經典款的密室殺人?
房間里除了他和地上趴著這個人之外,半個人影都沒有,而房門是反鎖的,如果這人不是自殺,那不就是密室殺人?
「柯南你在這里不?在的話吱一聲。」
他試探著問道,理所當然沒有回應。
柯南的世界里好像沒有隱身人的存在,而這個世界里有,不過目前已知的四種隱身方法,除了趙曼那種比較棘手之外,另外三種他都能知道對方的存在,其他擁有趙曼那種能力的人,不可能踫巧出現在這里,除非又出現了第五種未知的隱身方式,但這就尼瑪離譜。
他走到地上那個男人旁邊,蹲下來看到男人的側臉,果然是拓真。
拓真的臉上沾著血,但奇怪的是他居然似乎在笑,看著有些滲人。
江禪機模了模拓真的頸動脈,已經模不到脈搏了,不過尸體還是溫熱的,應該剛剛死去不久。
他嘆了口氣,第一個抵達現場的他成為重要嫌疑人是跑不了了。
「嬋姬,你在哪里?」
樓道里響起凱瑟琳的喊聲,她已經把優奈和孩子們帶到優奈和宗主面前,她知道後面的事肯定很復雜,眼不見為淨,又回來幫著江禪機尋找拓真。
他離開房間走到消防樓梯旁邊,向下說道︰「三樓。」
凱瑟琳很快上來了,「找到C先生沒有?」
「找到了。」他點頭。
「他人呢?」凱瑟琳早就決定見到C先生的時候一定要先抽他一個耳光再說,其他事都可以放到一邊。
「在這邊。」他把她領到那個房間里。
凱瑟琳愕然望著那具血泊里的尸體,「你殺的?」
「怎麼可能?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江禪機簡單描述了一下他的所見。
「那現在怎麼辦?」凱瑟琳也覺得事情大條了。
「這事又瞞不了,我守著尸體,你去讓外面的人進來……算了,還是你守著尸體,我去通知她們。」
凱瑟琳點頭。
「你留神,拓真是剛死,說不定凶手還在附近,也許是會隱身的超凡者。」他不放心地提醒道。
凱瑟琳摘下十字劍,走到房間角落,背後緊靠拐角,十字劍豎立于身前,這個姿勢怎麼說呢,就跟奧斯卡小金人差不多,不過確實可以最大程度防範隱身者的偷襲。
江禪機離開房間下樓,奔向外面。
……
這是怎麼回事?
江禪機把這座機構的附屬幼兒園搬過來了?
宗主傻眼地看著凱瑟琳送來的這一幫孩子,凱瑟琳根本沒解釋,帶他們過來之後就轉身跑掉了。
不僅是幼兒園的大班,甚至還附帶一個幼兒園老師?
不過這個幼兒園老師……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而且作為老師也太年輕了。
如果不熟悉的人在白天看到這一幕,恐怕都會將優奈當成幼兒園老師帶著孩子們出來秋游,畫面非常和諧,唯一的違和感來源就是優奈太過年輕,不過也有可能是成年人長著一張女圭女圭臉。
宗主轉移視線望向15號,雖然15號戴著面罩,但15號與這個優奈非常相似,頂多只是這個優奈的臉部曲線稍微圓潤一些,眉眼則如復刻般相似。
宗主從江禪機和凱瑟琳口中知道15號的目的是救人,這個優奈大概就是15號的救援目標,這些孩子可能是順便帶出來的。
「你……是不是叫優奈?」
風衣優奈看到優奈的瞬間,臉色就是劇震,她簡直就像是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當然氣質是完全不一樣的。
「您怎麼知道的?」優奈驚訝地回望著她,因為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
風衣優奈最後一絲懷疑被摧毀了,勉強笑了笑,又問道︰「你會不會打響指?」
「這個嗎?」
優奈啪的一聲,打了個清脆漂亮的響指。
宗主現在對響指聲已經有些神經過敏了,竟然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
「我也會!我也會!」
「我們都會!」
有幾個膽大的男孩子嚷嚷起來,像獻寶一樣啪啪地紛紛打起了響指,一時間宗主簡直就被響指包圍了。
風衣優奈伸過手,輕輕挑起優奈的鬢發,她準確地挑起來了,並沒有產生方位性的誤差。
這個動作對于兩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就顯得有些輕佻,優奈愣了愣,溫和地笑著沒有躲,面前的這位風衣女性無端地令她產生了親切感和信任感。
「你的響指……沒有效果嗎?」風衣優奈收回手。
優奈恍然,低頭道︰「您指的是這個啊,抱歉,我不是超凡者,沒有覺醒能力,我的響指只是單純的響指而已……」
「為什麼要低頭道歉?」風衣優奈問道。
優奈又是一愣,「因為……」
「沒有覺醒能力又不是你的錯,你為什麼會覺得抱歉?」風衣優奈的聲音隱含怒意。
「因為……可能讓您失望了?」優奈試探著說道。
「我為什麼要失望呢?」
「啊……這個……」
優奈根本沒有接觸過很多人,她接觸最多的都是小孩子,一被連續追問就顯得笨嘴拙舌,囁嚅著說不出話,像個犯錯的小孩子一樣手指絞在一起,窘迫得臉上發燒。
孩子們立刻對風衣優奈產生了敵意,咬牙切齒地瞪著她。
趙曼看不下去了,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她天不怕地不怕,除了江禪機以外誰都不怕,即使打不過她也會跑,于是想挺身而出替優奈說話,因為她知道優奈跟15號之間的關系,所以想替優奈打抱不平,但她萬萬沒想到風衣優奈與15號之間也有同樣的關系。
反倒是15號拉住了趙曼,不讓她干涉這兩個優奈之間的對話。
宗主同樣是默不作聲地旁觀,這是人家的家務事,沒有她置喙的余地。
「你不要害怕,我的語氣可能重了些,我不是在對你發火,我主要是想說,沒有覺醒能力並不是什麼錯,沒有誰有資格因為你沒覺醒能力而對你失望,我希望你記住這點。我不算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好人’,但我知道人的好壞跟是否覺醒了能力沒有任何關系……在我看來,你是一個好人,一個好孩子,所以你不需要在我面前低著頭。」風衣優奈深吸一口氣說道。
「是……」優奈這才松了口氣,小心地抬頭觀察風衣優奈的臉色,「還沒有請教您的大名?」
「我……我叫于娜。」風衣優奈說道︰「跟你的名字有些像,Yu-Na,這是一個漢語名字。」
「啊……果然是發音很相似,真巧。」優奈先是微微一怔,然後又笑道,「您的日語說得這麼好,我還以為……」
趙曼感覺15號拉著她的手突然收緊了一下下,她以為15號的傷口又疼了,趕忙說道︰「優……佑奈,你趕緊去校醫院讓那個醫生治一下吧,她不治的話給錢也行……」
15號搖頭,「沒關系,不著急,再說咱們不是紅葉學院的學生,不要總給人家添麻煩。」
趙曼撇撇嘴,她可不認同15號這個決定,因為她不想在身上留疤——雖然她紋過身,但紋身和疤痕是兩回事。
15號方才有所觸動,她驚訝于風衣優奈報了個假名,要知道沒有誰比風衣優奈更有資格使用「優奈」這個名字,但不論是她還是風衣優奈,竟然都不約而同地將「優奈」這個名字讓出來了。
「還愣著干什麼?又忘了禮貌了?」優奈轉身批評道,「快跟于娜姐姐打招呼。」
孩子們不太情願地拉長聲音,「于娜姐姐好~」
于娜並沒有對這個名字有什麼違和感,因為這個名字本來就是她常用的化名之一,她現在使用的一本護照上就是這個名字,反正東亞人長相都差不多,她周游世界學過很多種語言,同樣精通漢語,更何況長期定居于各種文化、各種語言、各種民族交匯的賭城維加斯,國籍對她而言早就失去意義了,不過她不喜歡小孩子,所以僅僅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還有這位是……」
優奈又望向同樣一襲黑色忍者服的宗主,她看宗主和15號穿著同樣的衣服,于是說道︰「佑奈可以幫我介紹一下麼?」
「她是……」15號不知該不該介紹,又該怎麼介紹。
「我是她的頂頭上司。」宗主開口道,「你叫我宗主就行,另外,不用向我問好,我不習慣這些。」
優奈訕訕地笑了笑,她自己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半大孩子,但為了身邊這些孩子們,她只能盡量堅強並誠惶誠恐地試圖討好面前的每個人,因為她知道自己和孩子們的命運就掌握在她們手里,萬萬不能得罪。
但她其實誤會了,面前的這四個人除了趙曼之外,每個人都在臉上戴了一張面具,用來掩飾她們的真實情感,即使她不作請求,她們也會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