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鐵青的吉伯二話不說便沖了過去,提著劍就和侯爵夫人打了起來。
他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留手的意思,每次揮劍都直奔要害而去。然而這些凶險無比的攻擊卻被伯爵夫人一一躲過,甚至還找機會欺身進來,在他眼角狠狠地打了一拳。
吉伯捂著被打破的眼眶退了一步,面色猙獰地威脅道︰「波莫娜!是你逼我的!別怪我……」
「我不光逼你,我還要揍你呢!」
打得興起的侯爵夫人「獰笑」著撲了上去,抬手就是一肘封了過來。也許是打得發了性子,她的眼神中漸漸涌現出了一絲惱恨。
在吉伯揮劍格擋的時候,她側身抬臂讓過了劍刃,隨後張開左腋牢牢地夾住了劍身,把吉伯的長劍牢牢地鎖在了腋下。空出來的右手則瘋狂地捶打著吉伯的胸月復,每一拳都打得吉伯的甲冑砰砰作響,劇烈的踫撞聲震耳欲聾。
「當初說好了用皮貨和兵員換鐵器鹽米,你做到了嗎?」
波莫娜一記膝撞將吉伯的鎧甲頂了個大坑,一邊打一邊面帶怒色地喊道︰
「頭幾年你還能勉強履約,後來每年的物資開始逐漸變少,這兩年不光連三成都給不到,甚至還刻意把我的族人派出去送死!」
她的拳頭越來越重,那件看上去就品質不凡的胸甲被砸得滿是坑窪,甚至還裂開了兩條縫隙。
「兩年前新補充的三千人,到現在還剩下多少?你們瓦倫家的人五十個都死不掉一個,怎麼我的族人就次次死傷慘重?連我親佷子都缺了條腿?」
說著說著,她眼圈兒開始發紅,拳頭上的力氣再加了三分。
「你用糧食要挾,逼著我們部落斷掉了和大部分商會的生意,你知道今年會餓死多少人嗎?我的族人為了活下去,逼不得已在和北境大公拼命,而你……」
吉伯一聲不吭地抵擋著波莫娜狂暴的攻擊,仿佛被這接連而至的重擊砸醒了似的,一張老臉上的神色不再惱怒,反倒變得極為陰沉。
他發現自己並不是波莫娜的對手。
大地騎士在戰場所向披靡,連人帶馬都包裹著厚厚的石甲,一旦沖鋒起來簡直就是敵人的噩夢,但這種一對一的戰斗里,沒了速度優勢的騎士就是個比較抗揍的罐頭而已。
更何況現在是和一名格斗大師打近戰,哪怕侯爵夫人的戰斗經驗並不算豐富,但那巨大的力量可是實打實的,每次石甲剛上身就會被毫不留情地直接打散,絲毫起不到保護的作用。
吉伯被她打得連連倒退,連長劍都被打得彎了下去,大概是還要仰賴他提供糧食的關系,侯爵夫人並沒有下殺手,但吉伯還是被她打得嘴角溢血。
被一肘在胸甲上鑿了個窟窿後,他手忙腳亂地抵擋著攻擊,陰著臉大聲吼道︰
「停手!我給你糧食!」
「多少?」侯爵夫人的攻擊慢了下來,美麗的臉上涌現出了驚喜的神色。
「最少也能讓你們度過這個冬天!」
剛才還紅著眼圈兒的伯爵夫人咧開了嘴角,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原來打一頓就有糧食啊,那你早說啊,你早說的話我早好幾年就打你了!
「噗!」她的視野變得一片血紅。
就在她放松了警惕的瞬間,吉伯張開嘴巴一口血噴到了她臉上,徹底擋住了她的視線,隨後面色冷漠地抬起長劍,毫不猶豫地捅了過去,精準而殘忍地一劍穿心,整個劍尖都沒入了她的胸口里。
侯爵夫人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倒了下去,白色睡衣的胸口處瞬間滲出了一大片血漬,而吉伯的面色冷淡依舊,對自己耍的小手段沒有一星半點的愧意。
「卑……鄙……你果然……不是個男人……」
「這就是你的遺言麼?」吉伯挑了挑眉毛,舉起手中的長劍對準侯爵夫人的脖頸砍了下去。
「波莫娜!」
憤怒的吼聲從遠處響起,一道猩紅色的沖擊波由遠及近地蔓延了過來。
吉伯腳下的大地瘋狂的搖晃著,突如其來的震蕩讓這一劍失去了準頭,並沒能砍斷侯爵夫人的脖子,只在她脖子上切出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穿著乞丐裝的漢斯趁機撲到了他的腳下,背起倒地的侯爵夫人轉身就跑。
「我倒是忘了,還有你這個家伙在。」
吉伯冷笑一聲,扔掉了已經彎曲的長劍,赤手空拳地追了上去。
大胡子表弟頭也不回地拼命逃跑,這時他的右臉被人狠狠地嘬了一口,留下了一個熟悉的紅印。
「不愧是……我挑中的小男人,面對四階也敢上。」
漢斯臉上的肌肉抖動了抖,滿臉的絡腮胡子跟著顫動了兩下。
「你……你別說話,留點力氣,我這就帶你去找牧師。」
侯爵夫人無力地笑了笑,哇地一口血噴了出來,熱騰騰的鮮血把漢斯的「布條裝」染紅了一大片。
「我已經沒救了,雖然靠著合攏肌肉暫時封閉了傷口,不過早晚還是要死的。你把我放下吧,趁著還有點力氣,我大概還能……還能擋他幾分鐘,你趁機去找王後……」
「你閉嘴啊!」
大胡子表弟吼了她一句,咬著牙拼命地向前跑著。
「漢斯,你得听我的。我已經活不了了,絕不能讓你陪我一起死,你放下我快跑……」
「你們誰也跑不掉。」
吉伯渾身冒著黃光追了上來,路上的土石順著他的膝蓋向上蔓延,結成了一件薄薄的土黃色甲冑。
「都給我去死吧!」
覆蓋著土甲的拳頭照著侯爵夫人的後心打了過去,猝不及防之下,這一拳結結實實地印在了她的後心上,震得兩人齊齊吐出了一口血,隨後被那股巨力砸得飛了出去。
大胡子甫一落地便連滾帶爬地撲到了侯爵夫人身邊,托起她的後背靠在了自己腿上。
「侯……波莫娜!你還好嗎?」
侯爵夫人咧嘴笑了笑,白淨的牙齒被鮮血染得通紅。
「勉強還活著。」
一道惡風從背後襲來,漢斯抱著侯爵夫人狼狽地撲了出去,兩人身後的地面土石飛濺,砸得大胡子的後背鮮血淋灕。
「唔。」
侯爵夫人吐出了一口血沫,眼神逐漸開始渙散。
「可惜,我要是……早知道自己會死的話,昨天就……。」
「你不會死!不會死的!」漢斯捧起她的手放到了自己臉上,大胡子已經被兩行淚水打濕了。
「就該再……多來兩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