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站直了身子,不僅收起了臉上輕蔑的神色,更是鄭重地取下了背後的戰斧雙手握緊,將斧刃遙遙對準了面色蒼白的伊織。
「你……嗯,你是個漢子!還有……嗯……沒啥了……」
老父親有些不習慣地張了張嘴,好像想要再夸他兩句,但礙于掌握的詞匯量太少,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他蹙眉想了想,隨後晃了晃手中的戰斧,一臉嚴肅地道︰
「我也不會說什麼漂亮話,但我就知道一件事兒。」
「雖然那小子從不開口喊我,但我好歹也是他爹,不能讓他回來發現老婆沒了!」
「明白。」
看著哈利寒光閃閃的戰斧,自知死期將近的伊織慘然一笑。
「我也是一樣,雖然很可能會死在你手里,但我還是不能什麼都不做,這是我欠家族的,也是……欠表姐的。」
「你說得那麼玄乎干什麼?」
老父親撓了撓頭。
「我肯定會收力的,你最多就是缺個胳膊少個腿兒,死肯定是死不了,別(四聲)擔心奧。」
「希望如此吧」
伊織慘笑一聲,對哈利的保證完全沒當回事兒。
區區一個三階職業者,卻擁有比成年巨人還要可怕的力量,完全就像小孩子玩車輪大斧一樣,平時也就算了,只要真正打起來,收力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兒。
看了看這個臉軟人不軟的小白臉,哈利強行按捺住心里蓬勃的戰意,這輩子頭一次動手前先給了個提示。
「那個小白……男的,你注意奧,我馬上要砍你了,要是真躲不開你就往後躺。」
把最後的警告說完後,哈利心中的戰意已經壓制不住了,他先是暴喝一聲,隨後揮動扇面兒大小的戰斧,朝著伊織胸甲最厚實的地方劈了過去。
看著身前速度並不算快的斧子,伊織有些感動地看了哈利一眼。
是不想讓我一招沒出就倒下,準備給我一個交手的機會嗎?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伯爵家族,竟然也有如此純粹而強大的戰士。
伊織微一側身避過了鋒銳的斧刃,隨後左手五指箕張,朝著哈利的胸口甩出了一道鴿子蛋大小的深灰色能量彈。
這個戰技叫做深灰沖擊,雖然看似平平無奇,但卻是四階灰牧師的招牌能力。
不僅無形無影速度極快,還能附著在武器上,配合號角刺劍士的刺劍連斬,在近身戰中威力極大,是他壓箱底的殺招之一。
但伊織現在甩出的深灰沖擊強度並不高,足足削減了近四成的威力,充其量只能算打個招呼。他雖然不是騎士,但同樣有著屬于自己的驕傲,在公平神聖的對決中,佔對手便宜就是對自身信念的侮辱。
……
這小白臉兒……也太陰了吧!
看著已經飛到身前的深灰沖擊,哈利的兩只眼楮瞪得比牛還大,感覺自己上了一個天大的惡當!
礙于熊熊燃燒的狂戰魔血脈,他出手的時候終究還是力大了點兒,還在擔憂會不會把這個硬骨頭的小白臉兒給劈死。
沒曾想那家伙居然鬼魅般地身形一閃,直接避過了自己勢大力沉的斧頭,然後朝自己扔出了一團帶著劇烈鳴爆的玩意,而且打眼一看就知道力道不小。
你他馬的能不能要點兒臉!明明都這麼牛X了,還非要裝一波讓我放松警惕?
老父親深刻地認識到了人性的險惡,但現在閃躲明顯已經來不及了。
倉促之下,他只得全力偏轉戰斧,試圖把這發要命的玩意彈飛出去。
「砰!」
「 嚓!」
深灰色的能量彈正中戰斧的側面,然而卻並沒有像哈利預想的那樣發生偏轉,而是在斧面上撞出了一個淺淺的小坑,沛然難御的巨力直接拗折了木質的斧柄。
而在遭到了攔截後,鴿子蛋大小的能量團瞬間爆開,化為了一團更松散、但範圍也更大的淺灰色能量團,直接將滿臉驚怒的哈利轟得倒飛出去,撲通一聲撞塌了城主府的大門。
「……」
目瞪口呆地望著倒塌的大門,伊織下意識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在確認不是自己突然爆種後,他頓時氣得牙關緊咬,臉頰上的肌肉都哆嗦了起來,一張小白臉漲得比關公還要紅上三分。
我他馬……居然陪著一個傻子玩了半天?
……
「你……你真不是逗我玩?!」
洛桑一臉震驚地看著馬背上的威廉,和哈利有些神似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你說你姓凡金斯?可你身上明明……明明沒有……」
「沒有狂戰魔的血脈是麼?」
「對!」
見威廉自己點破了這件事,身形壯碩的洛桑反倒松了口氣,他有些猶豫地道︰
「既然你知道狂戰魔血脈的事,那我也不瞞你了,你……你父親和母親是不是關系不太好?」
「……」
听到這個離譜的問題後,威廉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這貨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本事,跟哈利簡直如出一轍,又是一個欠扇的家伙!
他過于強烈的情感波動,很快引起了女幽靈的注意,瑪姬連忙睜大了眼楮,怒瞪了口無遮攔的洛桑一眼。
在收到女幽靈的眼神後,壯碩騎士搔了搔自己的後腦勺,有些不滿地問道︰
「我又說錯話了?但本來就是啊。
哪怕沒有覺醒血脈,那多多少少也得有那麼一點兒味道在,可你身上根本沒有那感覺,完全就不像凡金斯家的人啊。
要不……你再好好想想,當初還有沒有別的孩子和你一起出生,會不會是當時就給搞錯了?」
「……」
威廉被這位大大咧咧的祖宗噎得直翻白眼,但心里卻突然覺得,說不定還真有這個可能。
仔細回想幼年時的記憶,凡金斯家的那些熊孩子雖然沒有全都覺醒血脈,但一個個多少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包括動不動就打架,脾氣暴躁易怒,幾乎從來不哭,身體素質遠比一般孩子健壯等等。
小時候的威廉雖然極力想要融入進去,但不光身體素質跟不上,還怎麼都找不到那種對戰斗的狂熱感,這一切並不是自己「過來」之後造成的變化,而是他天生就和別的族人不一樣。
搜腸刮肚地檢查了一下兒時的記憶,並沒發現涉及某種顏色的苗頭,威廉的心里不由得打起了嘀咕。
「難道……我當初真是被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