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里屋門口,隱約看見有一小團白毛團子在凡爾斯的掌上蹦。那是只小肥啾,學名銀喉長尾山雀。
「天羽,你在這做什麼?」
凡爾斯聞言回首,輕戳小肥啾的身子。「多年過去了,這個稱呼還沒改呢?」
「有何不可,我就認為挺好。」
「它先前是折翼了,這會還在恢復期吧?」
崇翼微微頷首,不緊不慢打開針灸包。「我偶爾會產生時光倒流回五年前的錯覺,當初同樣救治了一只折斷羽翼的鳥兒,只不過在場的是另一個你。我也是那時發現,他笨拙地隱藏著對你的特殊情愫。」
「都成過去式了,我已傷透他的心……不提也罷。」
「來,把上衣月兌了。你目前的狀態尚未完全恢復,還需多進幾針。」
「實話實說,真心不喜歡被扎呢。」顰眉,但還是依其言解衣。
「所以說,逞一時之快總得付出代價。」說話間,崇翼的押手拇指指端切按在對方穴位旁邊,刺手持針,緊靠押手指甲面將針刺入一定深度。隨即術手拇指和中、示指持住針柄進行前後捻轉。
「我看你方才似乎還事先用熱水袋暖手?這才十月份,氣溫也不低,不至于手冰涼吧,怎麼……」
「你忘記這具軀殼早已失活了?這一行免不了頻繁接觸他人,偏低的體溫極易被人發現,因而不得不采取措施掩飾。大概是長年累月形成的習慣,一時半會還真難以改掉。」
「……你是不是比前些天衰弱了許多,因為動用了復活之術麼?」
「我想,有些事還是點破為好。如你所想,復活乃是禁忌,而這借尸還魂,則需要我源源不斷提供能量維持‘生’之姿態。不過比較糟糕的是,由于某種特殊限制,我的能量完全無法自行恢復。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輕易消耗。」
「在地球的這些年,你必定很辛苦吧……」
「算不了什麼。」留針完畢,崇翼騰出手來撫模他的頭,「只要能將你安然無恙帶回去,一切都值。」
「其實,特別矛盾啊……想回去但又不敢回去,畢竟我有罪。」垂眸,聲線略帶顫抖,「幸存的受害者永遠不會忘卻那段陰暗歷史,恐懼、憎惡將刻骨銘心。」
「光與暗相伴而生,光明盛則黑暗不衰,正是如此兩者才能構成平衡。恐懼、逃避于事無補,唯有心懷擁抱黑暗的勇氣,才有可能將其轉化為光。桎梏你的看似是回憶,然無非是表象,是時候放過自己了。」
听罷,凡爾斯未出一言以復,只是怔怔望著小肥啾在啄食谷子。
「你眼中的英雄聖殿,究竟是怎樣的?我可以坦言,我們素來不是那種無敵無畏的存在,偶爾也會踫上難以擺平的難題;我們同樣有喜惡偏好、七情六欲,與渺渺眾生並無太大不同。但為了肩負的責任,不得不強迫自己有所取舍,最大程度做到盡善盡美。」
「你們英雄聖殿都是另一層面的事了,我沒有也不想深入了解……」他有些意興闌珊,顯然這個話題對他沒什麼吸引力。
「你呀,始終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不過無妨,寵就對了。」崇翼捫著他的手背,「煌之前的話,可能表達欠妥致使你不愛听,不過你要相信,他的出發點始終是好的。」
「……行了行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