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聞言,青龍長老臉色驟變,竟是那兩個老道,這一刻,他整個人像是一瞬間墜入了冰冷黑暗絕望的深淵,而任平生一瞬間反應過來,立刻起身往外飛了去︰「上官白,在此替你師父運功,我出去設法引開他們!」
「殺心……回來!殺心!回來!」
隨著這唯一的能戰之人離去,青龍長老更是臉色驚變,像是墜入了絕望深淵,一股恐懼之色,出現在了他瞳孔深處,十二仙門,紫陽宮,紫桓道人,紫玉道人……
任平生豈是當真出去引開十二仙門的人?他當然是逃命了,自身性命要緊,那還管別人的生死?別說兩位天罡境的玄門長老,便是一位他現在也斗不過,何況天曉得這附近已經來了多少十二仙門的人。
就在他飛出去的一瞬間,遠處天際兩道紫氣已經逼近,細瞧來,那雲上二人,皆身著紫衣,須發皓白,道氣不凡,正是十二仙門里,紫陽宮的兩位長老,紫桓道人和紫玉道人。
在兩人身後那片紫雲上,還有著不少玄門弟子,至于這十二仙門,從前不在雲瀾天境管轄之內,但自從當年兩位道祖仙逝以後,十二仙門便歸入了雲瀾天境,如此來抗衡萬丈魔境的幾個魔宗。
此刻,雲上兩人自是也瞧見了從邪風教里逃出來的任平生,紫玉道人雙目一凝,綻放出兩道冷光︰「魔教之人一個也不可放過,我去追逃走那人,師兄,你去里面肅清魔教余孽。」說著,便御起一團紫雲追任平生而去了。
「魔教妖孽,休想逃走!」
任平生正往前逃著,天上忽然一道百丈劍氣斬來,登時將他身後那片山林摧毀大半,靈虛境里沒有人是他敵手,但天罡境高手不用想了,況且這紫玉道人已經修成天罡境多年,非一二重之境,至少也是三四重之境了,修為之高,與靈虛境判若天淵。
「魔教之人,速速停下!否則教你形神俱滅!」
頃刻之間,天上又是幾道劍氣斬下,紫玉道人身在天上,也不禁面露少許詫異,這小小魔教中,竟有如此輕功卓越者,千岩萬壑,竟是如履平地,還能次次避開自己斬去的劍氣,若非他現在御空飛行,只怕還追不上了。
任平生此時急于逃命,哪里還管得了身後那麼多,他大仇未報,可不想死在這麼一個小小角色手里了。
「站住!」
天上又一道劍氣斬下來,鏗鏘的轟鳴之聲在他耳邊炸響,氣浪凶猛撲來,將周圍千年古木攔腰沖斷,若非他內功深厚,只怕不被這霸道劍氣斬中,也要被這剛猛雄渾的氣浪給震暈了過去。
正跑時,前面忽然出現一片雲深之地,但見雲繚霧繞,群山若隱其中,任平生一口氣往里飛了去,紫玉道人若繼續御空飛行,便無法看見下面,此時也只得收起飛劍,往那雲山里追了去。
「小小魔教妖人,你以為能躲得過我的紫雲劍嗎!」
很快,紫玉道人已經追上來,袖中忽然一道紫芒飛出,細看來,卻是一把極其厲害的飛劍,天罡境修者煉化的飛劍,又豈是等閑?任平生不敢稍有大意,左手手腕「太淵」、「神門」之間,乍見青光一現,「錚」的一聲清脆之音,將背後那把紫雲劍給格擋開了,正是含光劍。
當日從七玄山下來,他將含光劍封印進了身體里,發誓在用含光劍斬下寧王人頭之前,絕不染血,但此時攸關性命,生死之間哪顧得上那麼多。
「嗯?」
顯然,此時後方的紫玉道人也感受到了,對方的劍也不弱,同樣是一位修劍之人,如今天地靈氣稀薄,仍然堅持修劍者便值得尊敬,他以飽滿的聲音說道︰「閣下既然也是同道中人,何苦卻墮入魔道,甘心做那禍害蒼生的魔教妖人?」
「哼,左一個魔教,右一個妖人,你玄門中人,我看也未必見得有多光明磊落,你們早已讓人埋伏通陽關附近,卻作壁上觀,等到雙方兩敗俱傷,再現出形來,到時候便與世人說,你們又剿滅兩大魔派,哈哈!天下玄門,俱是可笑之輩!」
前面雲霧里,傳來任平生不屑之聲,乍听如此清澈之音,紫玉道人更是一怔,他剛才在天上沒有看清,只以為是個道行不淺的魔教長老,可現在一听聲音,居然是個少年人?
「那貧道今日便看看,閣下究竟是誰……何以口出狂言!」
紫玉道人一掌劈散面前雲霧,追擊了上去,而此時,任平生陡然轉過身來,手中千絲萬引,瞬息而出!
「嗯?」
畢竟是天罡境的修者,紫玉道人一瞬間察覺危險,卻不知這是何門何派的功法,只得急忙避開這些看不見的氣流。
好生厲害,紫玉道人迅速穩定心神,待要再次強攻上去,任平生手掌一送,真元默運全身,一剎那將「縹緲神劍掌」施展了出來,但見三道驚天動地的劍氣,分別自他腕上「太淵」、「大陵」、「神門」發出,端的是石破天驚之勢,紫玉道人沒想到對方竟能憑掌發出如此厲害劍氣,這究竟是哪個門派的功法?看上去全然不似魔教的邪功!
此時他來不及多想,瞬間將紫雲劍收回,似一道匹練,擋住任平生那三道劍氣,整座山林一時震蕩不止,忽而風雲急卷,濃霧大作,待這滿林濃霧散開之時,眼前卻再不見任何人影,紫玉道人心神未定,仍是面露少許驚色,如今天地靈氣有復蘇之象,魔門中竟出了這等了得的後輩,反觀他十二仙門呢?
「師父!」
就在這時,後方有幾十道人影飛來,卻是紫陽宮的弟子,還有一些其他仙門的弟子,紫玉道人向身後這些弟子看了看,他可以確定,剛才那人必然還在這片山中,說道︰「你們幾位師叔應該也快到了,守住這片山林,不可放過任何一個魔教之人!」剛才他見識到了那人的厲害,恐怕便是那傳聞里的殺心長老,若是縱虎歸山,只恐貽害無窮。
……
再說紫桓道人殺入邪風教廢墟里,看見那倒塌的大殿下,正在運功療傷的青龍長老,想也不想,便是一道紫芒劍氣飛斬了過去。
青龍長老雖是重傷之軀,但畢竟已有天罡境三重天的修為,此時瞬間避過,可他身後那幾個助他運功療傷的弟子就沒那麼好運了,在「紫芒劍」斬來的瞬間,已成劍下之魂。
「枉稱玄門正道,無恥至極!」
青龍長老強提功力,這一剎那,將「北冥玄陰訣」凶猛運轉了起來,身上功力,又有恢復之象。
「哼,自古以來,正邪不兩立,今日爾等魔教妖人自相殘殺,正是蒼天開眼!便教貧道來收拾了你們這些禍害蒼生的孽障!」
紫桓道人說著便又攻來,青龍長老此時沒了青龍劍,只得陰功一運,收化八方血戾之氣,將附近無數死尸里的殘余精血,盡數吸納過來,聚為一掌,紫桓道人見他臨死還有此等功力,又見那百丈血掌攻來,不敢大意,雙掌之間,陰陽兩氣流轉如意,「混元太極之道」沛然成招,一掌攜雷霆之威上前,勢不可擋。
「轟」的一聲,兩人掌力相撞,周圍數百丈,余下眾人俱感內元受震,更有功力微末者,已是口吐鮮血,至于那些本就受了傷的弟子,更是奄奄一息,倒地再也不起。
「呃……噗!」
青龍長老本已是重傷之軀,此時強行運功,又被紫陽宮的「混元太極掌」一震,更是全身經脈,隱有斷裂之象,不行……再如此下去,他非得全身經脈寸斷不可,「上官白……離火!」
他口里喊著徒兒和眾人的名字,然而一瞥眼,眾人竟在剛才,趁著他和紫桓道人交手之際,往外逃去了。
「混賬!」
青龍長老怒不可遏,急火攻心,反而又是一口鮮血涌出,將他身上破碎的衣裳,染得更紅了,夕陽下,他面容憔悴,已是燈枯油盡,強弩之末,一代魔宗長老,大概便要就此隕落了。
「看見沒?這便是你魔道中人,危難之際,竟舍下師尊獨自逃命,烏合之眾爾爾!」
……
「轟隆隆!」
外面驚雷作響,瓢潑大雨,似要將整片山嶺吞沒,任平生被一眾玄門之人追殺至此,此時藏身在了一座幽暗的洞穴中,外面雷雨陣陣,格外寒冷驚心。
他仍然在這片山嶺里沒有出去,不知為何,傍晚時突然多出許多玄門中人,他總感覺事有不尋常,對付一個小小邪風教,或者是七幽宗青龍長老,用不了這麼多人吧?還個個都是雲瀾天境之下,十二仙門里的人,不是什麼青玉門那種玄門小道。
外面雷雨急切,任平生緊緊貼著洞穴的石壁,不敢發出任何聲響,雨水滲透下來,浸濕他背後的衣裳,陣陣冷風灌入進來,格外的寒冷。
可再寒冷,又怎能比得了那天的雨,那樣寒冷……
「任家不但密謀造反,還暗中與萬丈魔境有染……」
「如何?這豕分蛇斷手的滋味,可還說得過去……」
「我不殺你,像你這樣的人,活著只會比死去更加痛苦……」
又是和那天一樣寒冷的雨,他不能死,他大仇還未報,怎能死在這麼一個小小的地方?可現在外面全是玄門高手,怎麼突圍出去?薛頂陽肯定不會派人來救的,唯有自救……
「轟隆隆!」
外面雷聲更大了,任平生不敢稍動一下,怕這附近,還有天罡境的玄門中人,一直等到中夜之時,雨小一些了,山洞濕透的石壁上,發出點點幽光,是一些苔蘚被水浸濕後,發出的微弱光芒。
就在這時,他忽然听見洞口附近有動靜,將頭稍稍探出一點,只見一道人影搖搖晃晃,扶著石壁往洞中走了來,那人已是連路也走不穩,看上去,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