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天五年,深秋十月。
北京西山,香山永安寺里的楓樹葉紅得像燃燒的火焰一秀,尤其是露後更是呈深紫紅色。
朱以海以前來過香山看紅葉,也去八達嶺看紅葉,甚至還看過秦嶺的紅葉。不過都是在另一時空,那時他來京數次,有開會有旅游,秋天到京那是必去香山,近十萬顆紅楓確實美如畫卷。
不過游客太多,體驗並不算好。
而此時朱以海看著香山,卻發現紅楓並不多,只有金朝皇帝修的大永安寺里有大片紅楓,開起來也非常好看,但卻少了那種漫山開遍,紅似日出的磅礡大氣感。
有人說永安寺其實始建于唐朝,也叫香山寺或甘露寺,經歷數朝的修繕擴建甚至是重建,到明末的時候,已經十分壯觀,只是闖軍入京,清軍入關,都使它遭受了不小的破壞。
「香山紅葉可謂是北京最濃的秋色,今日天公作美,明淨高爽,這香山寺里的紅葉倒也正紅,來的正是時候。」
朱以海漫步香山寺中。
大永安寺也剛經歷了整頓裁汰,保留了一百個僧人,算是級別較高的了,還留了一千畝地。
不過金佛銅像已經被銷了。
寺里來進香的人也不多。
朱以海來寺里,也沒讓主持、和尚們迎接陪同,帶著太子、漢王,由文安之、王之仁、張名振等一干文武重臣陪同悠閑散步著。
香山的景色確實不錯,就算此時紅楓樹不多,但沒了那人擠人的游人,觀感很不錯。
香山有皇帝行宮,金朝皇帝時修建,後來幾朝也都有修繕,此時雖然行宮里的財物擺設裝飾等大多搬空了,可底子還在,簡單的修繕了一下後,還是挺不錯的。
「米喇印和丁國棟在甘肅造反,拒絕御營進入,稱什麼甘肅是甘肅人的甘肅,據守蘭州,還派人去勾結葉爾羌汗國。
葉爾羌吐魯番總督阿布倫不滿朝廷先前對西域的調解,更拒不承認衛拉特對吐魯番、哈密的佔領,他在吐召集士兵號稱聖戰,並任命其子巴拜為吐魯番總督。
巴拜又派其長子土倫泰率兩千人前往蘭州,號稱要共同擊退我大明官軍入甘。」
朱以海對于這叛亂消息並不驚訝,甚至一點也不慌。
甚至皇帝其實早就能料到有這一步,或者說米喇印他們能從抗清義軍到如今再反大明,這里面本就也有皇帝在故意推波助瀾的。
至于說為什麼,原因也簡單,在皇帝看來,那里早就是一個膿包,有條件的情況下還是早挑早好。
「我朝原在河西甘州舊設義勇前鋒一營,盡皆土著回兵,崇禎末以土官回回都督米喇印統領,其兵馬糧草且系自備,是以向來巡撫總兵皆是遞相劄委參將職餃。其人勇冠三軍,且系回回土官,非流職可比。」
米喇印和丁國棟,都是土官,米喇印是回回,丁國棟是色目。明末為朝廷委任的參將游擊等,後來也都是歸附闖軍大順,仍授以武職,統領本部。後來清入關,米喇印等本來也是立馬牆頭草,順勢又歸附了清朝,也都扔委原職的。
說來,米喇印丁國棟這些人,其實就類似于秦良玉馬萬年這些西南土司身份,只是相比起秦良玉一代巾幗英雄的忠貞義勇,米丁等不過是亂世牆頭草,一介地方軍閥而已,誰強就投誰,毫無立場可言。
當年明末甘肅巡撫林日瑞本是米喇印、丁國棟等上司,後來順軍攻打甘州之役時,米喇印丁國棟卻暗中倒戈,致林日瑞兵敗而死。後來林日瑞的佷兒卻被清委為甘肅的分巡道。
他到甘州後,嚴治闖賊余黨,尤其是針對米丁二將,欲誅之,結果引發兵變。米丁二將舉旗反清,號稱歸附魯監國,搖身一變又成了明將。後來原順將賀弘器等自關中兵敗下隴,朱鵬飛奉旨整編後,又與他們分兵,賀等分兵西進,與丁喇二人倒是聯手掃平了甘肅,各據一邊。
此後這幾年,朝廷給他們授職給番號,也調他們到隴山一帶牽制關中清軍,甚至之前還讓米喇印趁衛拉特奪取吐魯番哈密之際,出嘉裕關收取了空虛的河西四衛舊地。
要說功勞,那自然也是有功勞。
可還是走到今天這一步,最關鍵的還是米喇印、丁國棟等只是甘肅地方土官,級別也不高,實力本也不強,亂世牆頭草嗎,可是這幾年他們趁著紹天帝北伐中原之際,尤其是有御營的牽制配合,使的他們很輕松的掌控了半個甘肅,尤其是河西地區。
這讓他們不免有些膨脹起來,這幾年他們也是不遵旨意,私自招兵買馬等,手中有一支不弱的兵馬。
皇帝幾次要整編歸義鎮和河西的那些超編人馬,甚至要收回地方稅賦、治權這些,但他們並不配合。
皇帝要把歸義鎮的將領們對調,他們也不執行。
雙方的關系其實早就很緊張,米喇印和丁國棟已經把甘肅當成他們的私人地盤,甚至之前還跟吳三桂私下達成秘密協議,要西北聯保自治。
他們還暗里去游說駕弘器等,想要瓜分隴右。
最後又跟葉爾羌汗國的人勾結到了一起。
至于說如今終于反了,舉旗的理由是朝廷正進行的佛道改革。關隴的回回很多,這些人比較特殊。
在唐代時,隨著大食的東進,就有許多中亞西域的人開始改信新月教,後來到了蒙古西征的時候,大量信仰新月教的中亞、波斯、阿拉伯的軍士、工匠、商人等遷居到中國西北和沿海諸省,並逐漸與當地的漢蒙等融合。
最早回回其實在元朝是屬于色目人,後來到了元末時,才算正式有回回,主要就在陝甘寧。
回回其最獨特之處就在于他們是以信奉新月教而形成的一個族群,本身其實是由中亞、蒙古、中原等不少族群組成的。
在後來民國的時候,有人曾說回回就是信奉新月教的漢人,其實雖不準確也不是全錯,因為在西北,確實是有許多漢蒙等最後因信新月教而成了回回一員。
到了此時,陝甘的回回數量已經很多了,他們跟葉爾羌一樣,信奉的是新月教,與信奉藏傳佛教的蒙古人不一樣,也與漢民不一樣。
回回大分散,小聚居。
在元朝滅亡後,回回和蒙古人一樣,也有一個逐步內附的過程。在陝甘,回回繼續墾荒種地,並不斷有歸附的回回遷徙過來,人口不斷增加。
陝西關中、甘肅河州,寧夏靈州至平涼固原各縣,回民眾多,形成大量聚居點。
有明一朝,也是回回融合漢蒙等多民族逐漸形成了回回這個新族群。
明初的時候,朱元璋曾經禁止蒙古色目人更易姓氏,也限制回回內部通婚,采取強迫同化的政策,但朱元璋對新月寺和新月教卻有諭旨承認保護,這也留下了隱患。
經過近三百年,明初那些在陝甘寧墾田的士兵百姓,已經繁衍生息,有了穩定的聚集區,在這些穩定的居住區,形成了以新月寺為中心的文化習俗,與周圍漢人區別越來越大。
明末時,陝北和甘東的回民,就在馬守應的率領下,成為農民軍的主力之一,在明末的風起雲涌中,本就在陝甘寧地方有很強勢力的回回,也是迅速的通過組建團練、鄉勇,歸附新朝等,開始擁有了自己的強力武裝,甚至逐漸控制了陝甘許多地方。
朱以海也是早看到了陝甘寧回回與漢人文化習俗相差巨大,而且他們有很強的排外性,在當時的情況下,回回大有幾分要在陝甘寧建立一個如葉爾羌汗國一樣的****的回國的意思。
朱以海當然不能容忍這種分裂分離勢力,所以他並沒有一味妥協,而是果斷的決定主動挑破膿包。
各地佛道改革,也向陝甘寧下旨,要求奉旨深入推行。
對新教下手,這是最直接的一劍。
尤其是朱以海直接就把新月教定為邪教婬寺,予以取締禁止,要拆除新教寺廟,收繳焚毀新月教經書,將所有新月教寺的長老們,進行遷移入京畿的政策。
這樣激烈的政策,明顯是有意激化矛盾的。
而皇帝這樣做,也是因為他知道,若是按照許多大臣的建議,對他們采取寬容、緩和的政策,尤其是從俗從宜,務安其俗,那後果歷史早就已經演示過了,會非常慘烈的後果。
同治回亂,那是最慘痛的教訓,最關鍵的就是如果完全從俗從宜,那麼這樣下去,慘事還會重演,甚至可能真要分離出去。
要開扇窗,最後先提出推倒房子。
回回內部,尤其是教宦成為門閥,集教長、地主、先生等角色,成為事實上地方上的話語權掌握者,這些人在地方上,比漢地的那些鄉紳們對地方的掌握可強多了,類似于大家族的士紳族長的權威。
教族一體,才是最關鍵處。
簡單的移風易俗,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必須要跟當年大食東進傳教時做的那樣,才有可能改變。
朱以海故意下旨禁教,遷阿訇教職者入京,整編裁撤隴右回軍等,本質就是已經到了不破不立的時候,簡單的安撫等已經行不通了。
當尼堪倒下,吳三桂被迫交出兵權進京,御營開進關中後,其實朱以海就已經開始動手了,計劃是早就已經深思熟慮了好幾年的,如今只是到了動手時機而已。
皇帝不僅僅是針對米喇印丁國棟不听旨意,不肯接受整編,而是要真正的奪回關隴的統治權,族教一體的變綠,將意味著一個回回國在西北建立,這是絕不允許的。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