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舊址東北四十里。
灤河支流黑風河,帝都皇家騎兵學院游擊將軍孫得勝率部下學院騎兵從多倫出發,穿過金蓮川向東北沿河而行。
沿途風景好似一幅風景畫,色彩斑斕,美不勝收。
身披 亮胸甲,外罩斗篷,戴著真武盔的騎兵們跨坐著高頭大馬,背著火槍挎著馬刀打破了草原寧靜。
血紅的戰旗。
火紅的軍袍。
當他們一路行經四十里,來到黑風河畔,看到幾個水淖之間,瓖嵌著頂頂氈房,四周是仿佛珍珠般撒落的牛羊。
還有漫山開遍的金蓮花等野花。
遠處,還有一片金色的沙漠。
沙漠、河流、草原,遠處的山林,碧綠的湖淖,開遍的野花,它們融合在一張畫卷之中。
沙漠依依,湖水潺潺。
白雲一般的羊群,金子般的牛群,還有奔馳的馬群、駝群。
藍天,白雲,陽光。
沿河兩岸,許多與河相連的草原湖泊,這些被牧民物為淖水的水泊里蘆葦茂密,甚至魚蟲豐富,大雁、野鴨、河鷗在悠閑的捕魚、梳洗。
岸上,牧民氈房炊煙陣陣,男人在外放牧牛羊,女人則在家打酥油、紡羊毛,孩子們在嬉戲追打,還有跟小牛打架,騎羊的。
「額吉!
「額吉,快來看啊!」
一個正在整理羊毛的牧民丫頭轉身跑進氈房,向里面正在打女乃油的蒙古婦人大聲喊叫起來。
「不是讓你看著弟弟妹妹們嗎,他們打架你就拉開,我正忙呢。」婦人賣力的打著女乃油。
牧民們游牧為生,平日里飲食主要就是牛女乃羊女乃,牧民婦人每天最主要的事就是擠女乃,然後把女乃加工。
她們從小就學會了做這一切,一天要擠兩三遍女乃,把擠好的鮮女乃先用牛糞煮沸,入盆晾涼後,上面會結一層黃色油脂,這便是牧民們喜歡的女乃皮子,將其撈置另一個盆內,積攢到一定數量後,放在打酥油的桶里。
這桶中間有一木柄伸進桶里,下端有圓盤,上面有蓋,手抓木柄上下攪動打上許久,油脂和水便會分開,揭蓋取出油脂,在清涼水中反復揉洗幾次,就成了酥油或叫黃油,這可是好東西。
不僅是牧民們平時喜歡吃的好東西,也是進貢頭人首領的貢品稅物,或是拿來出售交換商品的值錢東西。
不過好吃卻難打,每次也只能打出一點點來,卻需要很長時間。
丈夫在外放羊,天黑才回來,婦人的時間很緊張,一天里安排的滿滿當當,她必須得盡快做好每件事情,對于孩子們也就顧不得太多,大的帶小的,或是老的帶少的。
「額吉,不是弟弟們在打仗。」
「那是怎麼了,騎羊摔著了,還是被小牛頂痛了?」
「不是,不是。」
「那是怎麼了,叫你額布格阿布去。」
姑娘被母親打斷數次,趕緊道,「是遠處來了好多人,許多穿盔甲騎馬的兵。」
婦人停下手里的活,這時氈房外面已經傳來號角聲,十分急促,這是警訊。
婦人慌亂的跑出氈房,就看到讓她驚駭萬分的場面,一支威武雄壯的騎兵出現在遠處,他們的鎧甲不是蒙古式樣,也不是滿清式樣,但看著那模樣還有那旗幟,她猜測到了幾分。
是中原漢族大軍。
營地不少老人婦人都開始慌亂的在呼兒喚女,還有人去牽馬。這些年草原上也不太平,一直很動蕩,經常發生部落間的沖突、劫掠,甚至是戰爭。
甚至這處營地,本來也不是這群蘇尼特人的,他們也是不久前才隨頭人襲擊趕跑了另一個部落的人,才搶佔了這塊水草豐美的牧場,在此安營的,甚至現在他們營地里,都還有不少其它部落的奴隸。
突然,遠處的騎兵如大雁展翅。
紅色的騎兵兩翼包抄過來,他們越跑越快,營地都在震動。
婦人慌了,愣在當地,但她卻沒跑,她眼里滿含淚水。
「額吉!」
幾個孩子圍了過來,滿臉慌亂。
這時一個瘸腿的老人過來,他是孩子們的爺爺,「帶上孩子,背上鍋,快走!」
婦人卻沒動。
「我的族人來接我來了。」婦人說出了陌生的話語。
瘸腿蒙古老頭沒听懂,這不是蒙古話。
「額吉?」大點的女孩迷惑的望著母親。
「額吉的族人來接我回去了,」婦人笑的滿面淚痕。
老頭似乎也才終于記起來,這個兒媳婦,其實不是蒙古女人,而是他兒子十幾年前南下抄邊搶回來的漢人女子,在草原上十幾年了,為他們家生了七個孩子,夭折了兩個。
她似乎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地道的蒙古女人,不僅是身上的蒙古袍子,還是生活習慣上,甚至一口蒙古話也說的很好,這些都讓老頭都已經忘記她其實是個搶來的漢人女子。
老頭一猶豫的功夫,紅色的騎兵已經圍住了營地。
就連在遠處放牧的男人們也都被趕了回來。
女人笑著哭了,哭著又笑了。
她把五個孩子抱到一起,笑著對他們說,「娘是中原漢人,家鄉在遼西,那些不是敵人,他們是娘家鄉的族人,你可以喊他們舅舅。」
她用漢話說了一遍,又用蒙古話說了一遍,孩子們似懂非懂。
女人的丈夫回來了,十分狼狽一臉慌張。
很快,明騎兵對這處營地完成了包圍,一個蒙古人也沒逃掉。
營地里的蒙古人在頭人們的呼喚下聚攏起來,他們拿起了弓箭長矛彎刀,男人們騎上了戰馬,可面對著那些胸甲 亮提著火槍的明軍,他們緊張而又惶恐,不知所措。
女人拿一根繩子把五個孩子跟她綁成一串,「一會不管發生什麼事,不要亂跑,緊跟著娘,不會有事的。」
男人被首領叫到前面去了,他目光復雜的回頭看著妻子做著這些,瘸腿的老人也提起了一張弓,還在匆忙間翻出了自己的那件舊皮甲披上。
婦人卻沒理會他們,始終很鎮定。
只是她的手卻一直顫抖著。
大的女孩問母親,「額吉,阿布不是說咱們蘇尼特歸附中原大明皇帝,現在跟中原關系很好嗎?前不久阿布才趕著奴隸、牛羊、皮毛、蘑菇這些去東口,換回來好多中原東西,怎麼現在卻要打仗?」
「不會有事的,有額吉在。」
黑風河畔。
這處蒙古營地里,面對突然前來並將他們圍住的明軍騎兵,台吉烏班岱、多爾濟思喀布、蟒悟思、額爾密克、石達五人騎馬上前。
「尊貴的客人,不知道你們因何事到訪?」
游擊將軍孫得勝策馬出列,緩緩上前。
「本將乃奉大明皇帝陛下旨意前來,是大明帝都皇家騎兵學院游擊將軍孫得勝,誰是烏班岱?」
長的魁梧粗壯滿臉大胡子甚至還有點禿頂的烏班岱上前,「尊貴的孫將軍,在下便是聖可汗所冊封四等台吉、縣子烏班岱。」
「你便是烏班岱?」孫得勝在馬上打量了他幾眼,又望了望他後面的營地,再看了他身後那幾百名戰士,「烏班岱,你可知罪?」
烏班岱雖是台吉,但在蘇尼特其實也不起眼,畢竟明末時蒙古各部一盤散沙,林丹汗在時也號令不了各部,所以實力大點的部落首領紛紛自稱濟農甚至稱汗,其它稱諾顏或是琿台吉的多的是,如外喀爾喀三部,都是根本不承認林丹汗為共主,都自稱可汗。
台吉也是遍地走。
「不知我們何罪之有?」
孫得勝直接指著腳下,「這是哪里?」
「我們的牧場?」
「你們的牧場?據本將所知,聖人洪恩,將你們南遷至水草豐美之地,緊鄰壩上草原,但卻也不在壩上,聖人也早給你們劃好界線,再三要求你們不得越界游牧,更不許劫掠他部。
而這里,原是朝廷劃給翁牛特部的牧場,你們不僅越界游牧,還襲擊翁牛特部,搶掠他們牲畜,擄掠他們人口為奴,膽大包天,罪大惡極!」
「現在,本將奉聖人旨意,將你們統統帶往多倫御前,你們親自給聖人與諸位蒙古王公們解釋,听侯發落吧。」
烏班岱臉色大變,可卻不肯前去。
孫得勝拔出馬刀,向前一指。
「去,或者死!」
烏班岱身後的石達等四位台吉都驚怒交加,他們都是蘇尼特王公子弟,論輩份都是騰機思的族兄或族佷,這兩年,扯著虎皮做大旗,打著大明的旗號,也是到處攻打劫掠其它部落,趁機壯大。
當年騰機思兄弟北遷內附喀爾喀時,才帶走幾千人,而如今他們卻早不止萬人,烏班岱等五個台吉,也是跟著到處搶掠,如今各統百余帳,現在聚在一起,並為一個千戶,遷來這片新搶來的牧場,要在這里發展。
「放下武器,隨我們去御前請罪!」
烏班岱拒絕,退後到陣前,麾下蒙古部眾也都舉起了武器。
孫得勝不屑的看著他們,就跟看一群死人一樣。
他轉頭與左右軍官對視,然後毫不猶豫的揮起馬刀,「殺!」
帝都皇家騎兵學院,是大明如今騎兵的搖籃,而且這里還有一支最精銳的騎兵部隊。
面對這個自稱蘇尼特新編鄂托克黑風河千戶的蒙古營地,騎軍毫不猶豫的發起攻擊。
兩翼雁翅展開。
胸甲騎兵們如同一堵牆一樣展開沖鋒,隔一段距離又是一排。
一排接一排,猶如浪潮。
草原在震動,蒙古人在匆忙的拉弓上弦,策馬拔刀,準備騎戰。八壹中文網
距離還很遠,皇家騎兵卻已經舉起騎兵火銃,對著前面正在加速的蒙古人就是一排火槍。
硝煙彌漫,銃聲四起。
戰場嘶鳴。
一排槍放完,卻沒結束,後面還不斷有銃響起。
蒙古人的陣中不斷有人落馬。
馬上的皇家騎兵放完一槍,馬上又換了一支銃又來了一銃,兩銃放完,他們已經距離蒙古人很近,但卻沒拔刀馬,而是騎術精湛的往左右分開,然後調頭跑回去,跑回一段距離後,停下,整理隊伍,然後再次開始裝填兩支火銃,裝填完畢後,繼續發起沖鋒。
抵近再兩發火槍,再返回,重新裝填。
遠處,還有一隊騎兵拉著小炮,迅速的構起炮兵陣地,對著蒙古人就發起速發連射。
蒙古人不斷的落馬,他們也以弓箭還擊,還有投槍扔斧頭的,有一些皇家騎兵中箭,但有胸甲頭盔防住要害,多數只是輕傷,甚至有些直接被甲彈開的,只有少數倒霉的落馬或重傷、戰死。
皇家騎兵不知疲倦的反復沖鋒、射擊,回轉,再射擊,烏班岱他們試圖靠近明騎,與他們近身博殺,或是想游走騎射,結果卻反而始終被明騎不斷的轟落馬下。
午後,日上中天。
銃停炮息。
烏班岱、石達二台吉被明騎射殺馬下,蒙古人終于被擊潰,剩下的人選擇了投降。
俘虜三名台吉,俘獲一百五十二名蒙古戰士,另繳獲馬四千四百三十四匹,駱駝五百三十二峰,牛三千九百五十四頭,羊五萬六千七百多只,其余老弱婦孺以及奴隸三千余人。
斬首九百三十七級。
這支由五位台吉搶掠擄奪而新建的蘇尼特黑風河鄂托克,號稱精騎過千,便就這樣被攻滅。
明騎打掃戰場,救治傷員。
這場戰斗勝的很輕松,明軍傷亡不過十幾人。
這些蒙古人都沒多少機會靠近明軍。
打掃戰場時,孫得勝見到一名自稱是漢女的蒙古婦女,她還帶著五個孩子。
「你老家哪的,哪一年到的草原,怎麼來的?」
孫得勝連問了不少問題,女子一一回答。
「老家遼西朝陽三座塔的,十三年前先是被喀喇沁部人擄走,然後又被蘇尼特人搶來,在這里生過七個孩子,還剩下五個。」
婦人的漢話說的有些結巴。
不過孫得勝仔細觀察,發現婦人雖著蒙古袍子,留的也是蒙古發式,但細看還是能看出這確實是漢女。
婦人的丈夫已經死在剛才的戰斗里,家里還有個瘸腿的公公。
「這里還有其它漢人嗎?」
「有一些很早以前擄來或買來的漢族女子,也在這里生了孩子,之前還有一些近年買來或從別部搶來的漢人人口,但之前都已經按蘇尼特汗的命令,送去汗那里,然後听說送回中原關內了。」
孫得勝讓人給婦人和她的孩子們區分對待,不用捆綁,還給了她們馬騎,「跟我們先去多倫御前,到時再听朝廷安排吧,不過你放心,從今往後,你肯定自由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