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自山谷上方慢慢升起,鳥兒在谷內林間翠鳴飛舞追逐;隨著時間流逝日頭又慢慢移向谷中上方的正中,繼而又是一點點的斜向山谷西側山峰頂處,直至傍晚,慢慢的沉落于山峰背後,大地被黑夜籠罩,只有秋蟲發出此起彼伏的唧唧聲音。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從李言開始修煉轉眼已過去八、九日之久了,李言除了每天吃飯和簡單的洗漱才會打開一會房門,基本都是房門緊閉。
室內,已然一身黑色長衫的李言盤坐于木床之上,雙目微閉,雙手結出一個手印放在月復部之處,均勻的呼吸著,良久之後,他緩緩睜開雙眼,眉頭緊皺。他這八、九日內勤練不綴,卻依然未能激發出丹田之氣,其間他也去問過老師,季軍師給他的答復是,這入門修煉因人而異,少則三、五日,多則十天半月就能激發丹田之氣,修煉一途最忌心浮氣躁,需得靜心寧神方可。可是,這已經快十天了,他已然找不到哪所說的修煉感覺,不免有些泄氣起來。
他索性下得床來,推開房門走了出去,看著已慢慢變黑的天色,便在谷內緩步走了起來,思索著口訣中每句話、每個字的含意,就這樣邊走邊思索,忽听得有涓涓之聲入耳,原來不知不覺中已來到了水潭之處,听著那自崖壁上緩緩流下的山泉之聲,望向山谷之上半玄月灑下清冷的光輝,這水流之聲在他心內泊泊回旋不停,他忽然內心似有所感,就這樣,他一動不動的靜靜站在這里,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的感覺好像體內有種涼意與這水流之聲相互應和不已,當下便順勢在水潭邊盤膝而坐,這幾日縈繞在腦海里的「氣息引導術」隨心自然而走,不久之後,他的臉上竟有一股黑氣隱隱浮現,這黑氣浮現在臉上的後並不顯現詭異,而是有一種幽冷深涼之水輕罩其上之感,泛著絲絲透明之色。
而此時李言則不知道這些,他只感覺听得這些泊泊流水之聲充斥腦海,隨著一呼一吸,開始充斥體內,突然,他感覺自己丹田之處有一股涼意升起,順著「氣息引導術」所引導的經脈開始緩慢游走,每走過一處,便會使該處經脈涼意突現,但並不感覺到寒冷,反而有一種游魚入海的感覺,就這樣這股涼氣每在經脈中游走一圈,丹田處便會感覺涼意更盛一籌,使得丹田之內越來越發涼意大盛。
山谷東側石屋內,季軍師也盤膝坐于桌後閉目打坐,突地,他眼楮一睜,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自言自語的說道「終于,感覺到天地之氣了嗎?看來,可以準備草木之藥了,真得令人期待啊。」說罷,又慢慢閉上了雙目。
許久之後,李言緩緩的睜開雙眼,山谷依舊,崖壁上涓涓水流依舊,只是月亮已消失在山谷的上方,此時已是夜半時分,他臉露遲疑不定之色,秋天山里之夜是很涼的,但李言絲毫不感覺到外界的涼意,因他體內的涼意更盛,卻讓他身體沒有任何不適,反而有種耳聰目明、渾身輕盈之感。只是,他記得「氣息引導術」上所說激發丹田之氣應該是股股暖流才是,為何他的卻是相反的,是否練功出了差錯,這樣的話是否便會像之前師兄一樣,想到這他不禁有些忐忑不安起來,正當他在遲疑不定中站起身來時,忽覺體內丹田出那絲絲涼意一滯,竟是不暢起來,不由的一楞,耳邊卻響起一個聲音「李言,你終于完成入門了,當真不錯。」
聞得此聲,他頓時嚇了一跳,急忙轉身望去,一人一襲黑袍無聲無息的站于自己的身後,旋即他又放下心來,因為此聲音乃是老師的聲音。他趕緊一禮「老師,此時您尚未歇息。」心中感覺有些驚奇,老師內功竟如此之深厚,他這邊只是體內剛有一些變化,他卻立即就知道了,當真了得。
雖然此時谷內月華已去,但天上點點星光下,李言依稀能看見老師有些笑意模糊的面龐,他有點猶猶豫豫的繼續說道「弟子,弟子,不能確定是否成功。」
「哦?為師感覺到了你激發丹田之氣的氣息,應當如此了。」季軍師淡然的說道。
「可是,弟子並非如同口訣中所說,丹田產生的是暖意,反而卻是絲絲涼意的。」說罷,李言臉上露出忐忑不安之情。
季軍師听罷先是一楞,片刻後笑著說道「這倒是未和你細說了,引氣術只是激發丹田之氣,而每個人被激發之時,酸、麻、癢、冷、熱,不一而足,而通常來說,暖和熱最為常見,為師給你的口訣故而只列出常見之感,這個倒不用擔心了。」
李言听罷,心中長吁了一口氣,擔心頓消,心道「看來以後這些事,直接問老師就行了,搞得自己胡思亂想,卻是自己嚇自己了。」
季軍師仿佛在這黑夜里能看清李言表情一般,輕笑一聲又說「這幾日你也是累的不輕了,今日便不用再修煉了,早些安睡去吧,明日可以正式修行‘木陰功’之法了。」
「是,老師,那弟子告退了。」李言听得此話,心中欣喜不已,如此說來,自己已算入得門了,已有資格修煉真正的功法了,他其實現在就有種立馬就修煉功法的沖動,但他也深知這事急不得,並且這近十日之功,雖然體力沒消耗多少,但心神的的確確是疲憊了,于是便向自己石屋走去,待得他走了幾步後,丹田處那不暢的感覺出頓時消減了許多,心中不由的暗暗佩服老師功力之深,以前他沒任何內息之時尚無此種感覺,現在有了這點絲絲內息之後,卻也感覺到了老師帶來的壓力。
看著李言消失的背影,季軍師也是一個轉身,已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現時,已來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內,大袖向身後一拂,大門無聲無息的關閉起來,他再次盤膝坐在桌後,臉上陰晴變幻不定了起來,心中盤恆著「原來,他天地之氣最先感知的是水,如此說來,上次試針時看見的黑氣最盛便是真的了,那麼修煉起木系功法來卻不是最好的選擇了,不過好在他乃雜靈根,而且依他上次的表現來看,青氣也還在其中,僅次于水的感知,也是能修煉的,不過這時間卻肯定要長些了,我卻不知能否壓制這毒等到他修煉有成的那天了。」
季軍師就思慮了片刻後,搖頭苦笑,「能守得這第二個人到來,已是鴻運當頭了,自己這是想多了,還能求得比這更好的結果麼。那麼,明日便開始吧,無論如何,自己這身體已是等之不起了。」想到這,他雙目一閉,便入定起來。
第二日清晨,李言醒來,頓覺神清氣爽,心情也如窗外這初秋的藍天一般,吃完早飯後他便早早的來到了老師的屋前,一如上次一般,他剛一到石屋前,季軍師的聲音便傳了出來「是李言吧,進來吧」
李言雖然這麼多日偶爾才出得自己房屋幾次,卻也大概知道自己這位老師隔上幾天才會出去一趟,平日里總是在這山谷石屋內閉門修煉。
李言這一進去,又是小半日時間,待得他出來後,季軍師也緩步走出,喚來陳安、李引二人囑咐了一番,然後他便徑直走向第二間石屋之內。不久之後,陳安、李引二人抬得一打造精致的銅爐來到李言房前,李言自是依得老師吩咐在房間內等候了,見他二人過來,便招呼他二人把此銅爐放到屋內,他這石屋可也是寬大的,隨便找個空曠之處放下便行了。
這銅爐高約半人,精銅打造,通體泛著銅光,下方為堅固的玉石底座,爐體四周雕有三條紫蛟,蛟首向上昂起,形成一個托舉之狀,在蛟身和爐體處有幾處縷空的地方,隱隱能看見爐內情景,此時爐內已然火紅一片,卻不知是何燃料,卻是沒有絲毫煙霧冒出,爐身有陣陣熱浪涌出。
約莫過了一刻鐘之後,季軍師從第二間石屋內走出,青灰色面龐上有些疲憊,陳安、李引隨即進入那石層之內,不一會便從此石屋內抬出一銅盆,盆內也亦有熱氣冒出,然後將此盆抬到李言石屋後,放到那銅爐三條蛟首之上,然後向季軍師和李言施了一禮後,二人便關上了房門走了出去。
季軍師來到銅爐前,疲憊的臉上露出笑意對李言說道「上午所說的心法口訣你可記牢了?」
李言也在銅爐前站定恭敬的應到「弟子已然記牢。」
「嗯,雖然每一層口訣都不是太多,但其之道意深奧精妙,當須理解領悟,為師用了小半日之時為你解惑,就是讓你完全明白這第一層口訣的用法,這剩下之事,便靠你自行勤修苦煉了,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點是萬古不變的道理。」季軍師點頭說道。
「弟子自當勤苦練習,多謝老師指點之恩。」李言恭敬的答道。
此時,那銅爐之上的銅盆已是熱氣滾滾而出,離近些看,銅盆之內煙霧繚繞下隱約能看見有不少草藥在汁水里翻騰,竟絲絲向上冒著青黑之氣,繚繞于銅盆之上。
「嗯,這些草木之藥的配制乃是本門秘傳之法,這一盆草木之藥可以反復使用七日,七日之後這些草木之藥就失去了效用,需得再次配制,然則份量會增加幾成,這樣反復七七四十九日後,你的經脈會歷經洗髓、伐脈過程,最後變的堅固無比,只有這樣的經脈方能承受後面本門霸道的內力游走,就單這經脈而言,僅這四十九日之功,較之武林二、三流高手也是不惶多讓的,而通常人要達到此地步,沒有近十幾年之功是無法達到的,而本門則通過秘法洗經就可達到此地步,然則這其間也是痛苦異常的,無大毅力者無法完成,這些都要靠你自己一一挺過去,你可明白了。」說道此處,季軍師聲音不由嚴厲起來。
「弟子知曉,定不負老師所望」李言目光堅定的望向老師。他上午就已被反復告知此事,他也是心志堅韌之人,深曉沒有不勞而獲的好處,本門武功如此霸道,修煉必是有其嚴酷之處,他早已心有所備。
「好,那你便開始吧,為師這幾日便在屋外為你守關,若你有任何不妥,我會及時為你解除。」說罷,也不再多言,已開門走了出去,然後再次從外把門關上,盤膝坐于屋外石桌之上,閉目打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