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王前腳一走,後腳百善堂來了位緊急病人。
明無憂忙于醫治病患,等消停下來,天都快黑了。
她惦記爺爺,再也無心姜心柔的事情,快速回府去了,只交代彩月讓她盯緊姜家,若是能提點,就提點姜海一下。
有些事情,還是要看那個姜海腦子開不開竅。
如果他不開竅,甘願被人騙,被禍害了也沒辦法。
侍弄花草如今成了明老爺子每日都做的事情,老人活動了起來,身子反倒好了許多,還習慣了早睡早起。
明無憂回的有些晚,爺爺都睡下了。
她便站在福壽院外,遠遠地看了一眼,笑盈盈的走了。
第二日,彩月一早就收到了大風堂那邊傳來的消息︰「小姐,竇氏死了!」
「什麼?!」明無憂剛從床上爬起來,一時半刻還沒反應過來,打意識到「竇氏」是個什麼人時,頓時瞌睡蟲全跑光了。
「她怎麼死的?何時死的?!」
「就在昨晚。」彩月壓低聲音說道︰「對外說是病死的,但沈總管手底下的人買通了府上要緊的僕人,打听到的第一手消息,那竇氏是自己被自己嚇死的。」
「說仔細點!」
「就是,先前戰王府花朝節宴會,竇氏不是沒出現嗎?就說是身體不適,但實則是被夜半鬧鬼驚著了。」
「後來那竇氏住的院子就頻頻鬧鬼。」
「據說還都是這些年被竇氏整死在後院內的女鬼索命。」
「為這事情,吏部尚書王大人家中請了好幾次的高僧和道士,只是這些高僧和道士做了法,那竇氏還是神經兮兮說有鬼。」
「後來王守臣就厭煩了,也懶得去管她。」
「竇氏整日叫鬧,家宅不寧,王守臣一氣之下把她關到了靜院去,這才不過三日,早上被僕人發現死在院子里了。」
「听說眼珠子都快瞪掉出來了一樣,分明是被嚇死的,死相非常恐怖。」
明無憂听著吸了口涼氣,也覺得背脊發冷,完全可以想象那副樣子,「那,那個九姨娘呢?」
「九姨娘一直病的起不來身,前幾日便去了。」彩月說起這個,嘆了口氣︰「多少嬌花一樣的美人啊,隨意就折在深宅大院了。」
明無憂眼眸微微一動,忽然覺得,只怕這竇氏是死與那九姨娘月兌不了干系,便派彩月去給沈清辭傳訊繼續查。
彩月有些不信地說︰「九姨娘不過是個小妾,那竇氏可是王夫人啊,這些年在後院里橫行霸道,她怎麼可能斗死竇氏?!」
彩月更願意相信,是竇氏做了太多虧心事,或許還真有那冤魂索命,把竇氏給弄死了呢。
明無憂卻不以為然。
九姨娘能在竇氏那麼厲害的人眼皮子底下還懷了孕,就證明本身不是個簡單角色。
怎麼就不能斗死竇氏?
然而事實也證明,明無憂猜的的確不錯。
第三日晚上,沈清辭親自到了無憂閣來,與明無憂稟報那件事情,「那位九姨娘先給竇氏的飲食之中下了少量的五石散,然後花重金買通了竇氏身邊的人。」
「讓僕人在竇氏精神恍惚的時候適時地提起以前竇氏害死過的女子。」
「然後在晚上,又親自扮鬼……那九姨娘原本是個梨園戲子,扮鬼扮的惟妙惟肖,如此三番幾次之後,竇氏便被嚇破了膽。」
「後來家中請高僧和道士,九姨娘又拿出全部積蓄,買通了高僧和道士,讓他們告訴王守臣,家宅安寧,是竇氏失心瘋了。」
「王守臣便將竇氏關到靜院去,那竇氏是服用的五石散太多,自己被自己嚇死的。」
彩月听得連連張嘴,完全不可置信。
明無憂沒什麼意外的,又問︰「那是在王家,想來王守臣對這些事情也不是毫無所覺吧?」
「小姐猜的不錯。」沈清辭又說︰「不過是因為竇氏多年來張橫跋扈,王守臣厭惡她已久,如今有人整治她,王守臣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一切發生。」
多年夫妻。
夫無德,妻不賢,如今就成了這般樣子了。
明無憂皺了皺眉,一時間沒說話。
靜默了良久之後,明無憂又問起鏢行最近的生意,可需要銀錢投入。
沈清辭回道︰「咱們在江州的時候就干出了名堂,黑白兩道很是認可我們,如今已接了十幾單鏢了,每個月不少進項,今日正好把賬目送過來,給大小姐過目。」
「那是生意不錯了?」
明無憂笑著把賬目接過來,掃了一眼之後柳眉高挑。
彩月也看到了,驚叫道︰「幾十萬兩!這麼多銀子?!」
「不算多。」沈清辭說︰「走鏢是賣命的生意,鏢銀理當給的多。」
「嗯,說的是。」明無憂點點頭,「如今鏢行的鏢師們一趟鏢提多少銀子?」
「還是按照小姐當初的規定,每人提五成。」
明家的鏢行在江州的時候,便是給鏢師分成最多的地方,因此也招攬了更多有能耐的鏢師前來。
有了有能耐的人,接到的保鏢生意,便也越來越大,自然也賺的越來越多了。
如今到了京城也是一樣的道理。
明無憂想了想,「再省一成吧。」
沈清辭怔了怔,「提六成的話,撇開平日的開銷,恐怕小姐便沒多少銀子賺了。」
「沒多少可賺,也是有的賺的。」明無憂笑道︰「這些銀子,是你們大家的賣命錢,我不過是擺了個地方,給你們提供了一點條件而已。」
「我不該分的那麼多。」
「況且京城和江州是不一樣的,京城寸步寸金,鏢師們想要在京中立柱腳跟,有個家,需要更多的銀子。」
明無憂又說︰「我希望大家都能成家立業,安穩地過活,可不要跟我了十多年,都成了孤家寡人。」
「大小姐說的是。」
沈清辭低著頭,听懂了也裝作沒听懂,認真地說道︰「屬下會留心各位兄弟們的生活,幫著他們安家,還會請托媒人為想成家的兄弟們說親。」
「好。」
明無憂點點頭,頗為無奈地看了沈清辭一眼。
她知道沈清辭還是沒想通。
有的時候被人這樣無私的喜歡,其實是一種壓力。
她甚至都想問一問沈清辭,為什麼這麼執著。
「時辰不早了。」沈清辭朝著屋外看了一眼,躬身說︰「屬下告退,小姐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