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街。
煙雨樓。
胡非瞟了涂節一眼,嘴角重新露出了一絲笑意。
「涂大人應該知道我,我這個人沒什麼愛好,就是喜歡喝喝花酒,偶爾也去賭坊玩兒幾手,所以平日的花銷的確不少,但是我家那個老東西把府上的賬房管得太嚴,如果涂大人願意幫襯一下,本公子自當感激不盡,日後定在老東西面前多說你的好話。」
胡非看著涂節,一臉認真的說道。
听完胡非的話,涂節立刻便明白了胡非的意思,這是要讓他用錢來封口,看起來這個紈褲子並沒有將自己買通胡府車夫的事告訴胡惟庸。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涂節的心中發出了一聲冷笑。
「多謝胡公子,不知胡公子需要多少?」
涂節拱了拱手,笑著問道。
「不多,五千兩!」
胡非笑了笑,緩緩地說道。
可是听到胡非的回答,涂節差點背過氣去。
五千兩,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啊!
「五千兩?胡公子這就有些難為下官了,就算下官把十年的俸祿加起來,也湊不出五千兩紋銀啊!」
「可否可否再商量一下?」
涂節苦著臉問道。
「沒有商量的余地,雖然有點多,但絕對價有所值,涂大人應該明白。」
胡非笑了笑,搖著頭,堅定地說道。
「可是」
涂節猶豫著,滿臉苦澀。
他是真的苦,本打算順著胡非的心意,用錢把這件事暫且先壓下去,可是沒想到胡非居然獅子大開口,一開口就要五千兩。
「涂大人不用急著回答,本公子可以寬限你幾日,三日之後,還是這個地方,你交錢,我把故事忘了,如何?」
胡非擺了擺手,打斷了涂節的話,笑著說道,態度已經不容拒絕。
「那下官就多謝胡公子了,請胡公子靜候三日,三日之後,下官一定將五千兩湊齊。」
涂節想了想,終于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他沒辦法不答應,一旦拒絕,天知道這個紈褲子會把這件事鬧到什麼地步。
他也想過殺了胡非,可是一旦殺了胡非,必定整個京師都會震動,到時候必定無法全身而退,而且現在劉璟和車夫都已經下落不明,他擔心是胡非將他們藏了起來,一旦事發,所有的事情都會敗露。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先封住胡非的口,之後再做打算。
「好!」
胡非高興的大喊了一聲,親自為涂節倒了一杯酒,遞到了涂節的面前。
涂節致了一聲謝,將杯中酒飲下。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先行離開,不打擾胡公子的雅興了。」
接著,涂節站了起來,拱了拱手說道。
「這麼急著走嗎?不如留下來多喝兩杯,煙雨樓的姑娘們都不錯,涂大人應該是第一次來吧?要不我讓老板娘為涂大人挑兩個稱心如意的,今晚就在這里過夜如何?」
胡非笑著問道。
「不了不了,下官還有要務在身,下回一定多陪胡公子喝幾杯,今日就先告辭了。」
涂節擺著手,連忙拒絕。
一炷香的時間已經過了,再不走,埋伏在外面的手下就真的要沖進來了,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好吧,那涂大人慢走,本公子剛才多飲了幾杯,就不送了。」
胡非點了點頭,緩緩說道。
「胡公子留步。」
涂節行了一禮,迫不及待的開門而去。
隨著涂節的離開,胡非臉上的那抹強裝出來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一旁的裴杰和春蝶看了一眼胡非,心中各自疑惑,不知道少爺的葫蘆里又在賣什麼藥。
煙雨樓外。
涂節剛一登上馬車,管家齊玉就鬼鬼祟祟的來到了馬車旁。
「大人,您沒事吧?」
齊玉關切的望了望車廂中的涂節,關切的問道。
「已經沒事了,幸好你們估錯了時辰,沒有沖進去,不然就麻煩了。」
涂節搖了搖頭,贊許地說道。
如果換做平時,齊玉像今天這樣誤事,他早就大發雷霆了。
可是听了涂節的話,齊玉卻不由得苦起了臉。
「大人不是我們估錯了時辰,而是而是沒等我們動手的時候就已經被一伙不明來歷的人控制了」
齊玉低著頭,膽戰心驚的說道。
「什麼?!」
「怎麼回事?!」
涂節一听,臉色大變,驚訝的問道。
「小人也不知道,快到一炷香的時間時,突然有一伙不明來歷的人出現,個個身穿黑色勁裝,手持兵器,臉上蒙著面罩,看不清什麼樣子,為首的好像是個年輕人。」
「他們也沒對我們動手,只是不讓我們擅自移動,剛剛才將我們放了。」
齊玉苦著臉說道。
涂節坐在車里,後脊一陣發涼,不用想他也知道,這伙人一定是胡非暗中安排的人。
他沒想到,胡非居然事先洞察了自己的計劃,先下手為強。
可是緊接著他又開始疑惑,到底哪一面才是胡非真正的面目,他到底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主,還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強勁對手?
事到如今,他只能在三日之內盡快湊齊那五千兩了,剩下的事只能之後再說
次日。
涂府。
一夜未睡的涂節坐在客廳之中,眉頭皺得都能擰成一股繩了。
看著桌上放著的一張地契,涂節忍不住露出一絲慘笑。
如果實在不行,只能將祖宗留下來的祖產變賣了。可這是祖宗唯一傳下來的,本是涂節打算用來日後養老的。
正在這時,管家齊玉敲響房門走了進來。
「一大清早的,什麼事?」
涂節不耐煩的問道,現在他的心思,都在怎麼湊齊那五千兩的事上。
「大人,外面來了一個老頭,說是想在大人府上為自己的兒子謀求一份差事,說是願意奉上紋銀五」
「這都什麼時候了?別拿這些事來煩我!沒看我正為銀子的事發愁呢嗎?趕走趕走!」
沒等齊玉的話說完,涂節就不耐煩的打斷了。
「是,大人。」
齊玉縮了縮脖子,急忙轉身離開。
「等等!」
可是沒等走出幾步,涂節就叫住了打算離開的齊玉。
「你剛才說那老頭帶了銀子?多少?五十兩?」
涂節盯著其余,兩眼放光的問道。
雖然他是一位二品大員,平日里不會將五十兩放在心上,可是現在是迫在眉睫的時候,有五十兩的進賬總比沒有的好。
「五百兩。」
齊玉轉過了身,躬身答道。
「五百兩?!快請!快請!」
涂節一听,忍不住睜大了雙眼,急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迫不及待的喊道,眼前已經浮現出了五百兩白花花的銀子。
齊玉答應了一聲,立刻出門而去。
「五百兩五百兩」
涂節搓著雙手,口中喃喃自語著,臉上樂開了花。
剛想睡覺,就有人伸個枕頭過來,這不是天上掉餡餅的事兒嗎?
兩日後。
御史台。
早朝結束之後,涂節便一路返回了御史台,可是整個人看起來卻異常的憔悴,像是大病了一場。
眼看著距離三日之約只剩下最後一日,可是他東拼西湊之後卻只籌齊了不足兩千兩,距離胡非要求的五千兩,還差足足三千多兩。
如果明日還不能湊齊這五千兩,可能自己就真的只能跟胡惟庸魚死網破了,勝算不足一成,一旦敗了,不但京師再無容身之地,恐怕想留個全尸都難。
「大人,這是御史台新建檔案房的行文,戶部已經將錢款撥了過來,您確認無誤之後,馬上就可以動工實施了。」
正在這時,一名小吏來到了涂節的身邊,一邊說著,一邊將一份文書遞到了涂節的面前。
正在愁眉不展的涂節接過了文書,緊接著看到了上面書寫的建造檔案房所需要的錢款數額,忍不住心里一動,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