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後院涼亭。
朱標一臉期待的看著朱同,心思已經完全離開了身旁的棋局,畢竟胡非對他來說,遠勝于一局棋的輸贏。
李善長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轉頭看向了朱同,眼含笑意,帶著一絲好奇。
「今日大都督府早堂之上,胡公子因為遲到,被眾人指責他只會吟詩斂財,難當大用,如果將來一旦需要有人上戰場,他已經一無是處。」
「胡公子听完之後不但嚴詞反駁了眾人,並且在離開之際用金龍匕首在議事廳立柱上刻詩一首,引得全場嘩然。」
朱同臉上帶著一絲興奮的笑意,將今日早些時候在大都督府中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講給了朱標。
「說重點!他作了一首什麼樣的詩?!」
朱標擺著手,催促著說道。
「軍歌應唱大刀環,誓滅胡奴出玉關。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尸還。」
朱同回想了一下,用抑揚頓挫的聲音將胡非所作的那首詩一字不差的念了出來。
听完這首詩,朱標一時間愣住,他沒有想到,從未上過戰場,從未進過軍營的胡非居然能寫出這麼氣勢恢宏,霸氣側漏的佳句。
「好詩!好詩!」
「每一句,每一字之間似乎都充滿了視死如歸的英勇之氣,沒想到他居然能作出這樣的詩,不由得讓老臣感到欽佩啊!」
李善長一邊捋著胡須,一邊回味著這四句詩,忍不住稱贊道。
「他好像總能做出一些驚世駭俗之事,不弄得滿城風雨不罷休啊!」
朱標附和著點了點頭,忍不住說道,眼神中除了一絲欣喜,更多的是欣慰。
「殿下,看來您當初選擇收服他是對的。」
李善長看著朱標,認真的說道。
「是啊,當初本宮只是看到了他對于商賈之道的天賦,可是沒想到緊接著他就展露了自己的文才,現如今又利用文才作出了這樣振奮人心的詩句,他好像一直能給本宮制造驚喜。」
「只可惜,他的確只有商賈之才和文才,並非練武之身,否則定能在軍中佔得一席之地,或許還能立下不世之功。」
朱標一邊稱贊著,一邊惋惜的說道。
「殿下,老臣並不這麼想。」
李善長遲疑了一下,笑著說道。
「哦?韓卿有何高見?」
朱標遲疑了一下,轉頭看著李善長,緩緩問道。
「誰說參軍之人必須要身負武功?以一當十?能夠讓戰場都在運籌帷幄之中,進而決勝于千里之外的人,即便他手無縛雞之力又如何?!兩軍對壘,靠得不只是將士的勇猛,還有領兵之人的步步為營,奇招,往往也能出奇制勝。」
李善長看著朱標,若有所思的說道。
听了李善長的話,朱標愣了一下,緊接著臉上露出了一絲會心的笑容,緩緩點了點頭。
「韓卿所言極是,以他那大鬧京師的勁頭,想來也會令敵軍十分頭疼。」
朱標一邊點著頭,一邊忍俊不禁的說道。
听了朱標的話,李善長和朱同也是相視一笑,似乎已經想象到了將來可能發生的一幕。
「殿下,看來此子在商賈之道、文壇、軍中,都能佔得一席之地,就看殿下打算怎麼培養他了。」
李善長看著朱標,緩緩說道。
「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不必急于這一時,讓他進入國子監和大都督府已經令他抗拒,要不是父皇下了旨意,恐怕他早就找理由拒絕了。」
「一切等他稜角磨平一些之後再說吧,以他現在的性子,即便進入軍中,也做不到恪守規矩。或許,待明年年初春闈之後,本宮便會有定論。」
朱標遲疑了一下,緩緩說道。
「嗯,殿下說得有理。」
李善長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在朱標的身邊待的越久,他听到了越來越多關于胡非的事跡,不由得對這個許久未見的親戚泛起了好奇之心,想著找機會見一見
皇宮。
養心殿。
「啟稟陛下,今日京師城中又出了一件事。」
龐玉海緩緩走進大殿,沖著坐在坐塌之上瀏覽奏章的朱元璋恭敬的行了一禮,緩緩說道。
「何事?」
朱元璋抬頭瞟了一眼龐玉海,淡淡的問道。
「今日大都督府早堂之上,胡公子與眾人爭論報國之心,情急之下直接用金龍匕首在議事廳刻詩一首,不出半日便傳遍京師。」
龐玉海笑著答道。
「哦?竟有此事?他作了什麼詩?」
听到龐玉海的回答,朱元璋不由得來了興致,放下了手中的奏章,好奇的問道。
「軍歌應唱大刀環,誓滅胡奴出玉關。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尸還。」
龐玉海思索了一下,緩緩答道。
這事是由檢校探查到傳回宮中的,檢校之責,除了監察百官之外,還會將每日京師城中發生的重要事件傳回宮中,一般不是百官舞弊之事的話都會直接呈于龐玉海,再由龐玉海向朱元璋轉奏。
「誓滅胡奴出玉關」
「何須馬革裹尸還?!」
朱元璋微微皺起了眉頭,默念著這兩句讓他整個人听著有些振奮的詞句,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
「胡公子此詩一出,當時在場的眾人無一人再敢辯駁,統統汗顏,老奴適才听到這首詩的時候也是振奮不已,頗有一些激動。」
龐玉海帶著一臉笑意,忍不住說道。
「沒想到,此子居然能有這樣的志氣!如果沒有心中所想,又怎麼能做出此等佳句?!」
朱元璋點了點頭,有些感慨的說道。
「是啊,胡公子平日里看起來確實有些玩世不恭,可是沒想到他的心中居然有馳騁沙場,視死如歸的氣勢,胡相真是教子有方啊。」
龐玉海深吸了一口氣,附和著說道。
對于胡非的印象,很多人還停留在當初那個京師第一紈褲的時候,殊不知今日的胡非早已今非昔比。
「或許,朕的擔心都是多慮了,能教導出如此子嗣,他又怎麼可能做出對朕不忠之事?」
朱元璋皺著眉頭,思慮著,喃喃自語的說道。
「陛下,您說什麼?」
龐玉海愣了一下,看著喃喃自語的朱元璋,疑惑的問道。
剛才朱元璋說的那句話,他並沒有听到。
「沒什麼。」
朱元璋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說道。
龐玉海遲疑了一下,沒有再問。
「傳朕口諭,命大都督府不要清除胡非所刻之詩,就置在那里,每日警醒所有人!」
朱元璋沉思了一下,看向了龐玉海,認真的說道。
「奴才遵旨。」
龐玉海答應了一聲,恭敬的行了一禮,緩緩退了出去。
朱元璋站起了身,背負著雙手,腦海中回想著最近這段時間以來胡非的所作所為,口中念念有詞
胡府。
玲瓏苑。
傍晚時分。
正當胡非剛剛回來,還沒有坐熱,就听到了一陣笑聲從前院傳來,緊接著便看到胡惟庸甩著兩條膀子快步向正廳走來。
看到胡惟庸一臉高興的模樣,胡非就已經知道,自己的那首詩肯定又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兒子!我的好兒子!」
胡惟庸一邊大聲的喊著,一邊邁步走進了正廳,來到了胡非的面前,上下打量著,臉上帶著一絲藏不住的贊許笑意。
「出什麼好事了?娶媳婦兒了?」
胡非一邊喝著茶,一邊若無其事的打著趣。
「混賬!胡說八道什麼呢?!」
胡惟庸一听,笑容僵在了臉上,緊接著板著臉怒斥道。
胡非笑了笑,沒有理會胡惟庸的佯裝憤怒,自顧自的喝著茶。
「你小子就顧自己喝是吧?!老夫大老遠來看你,招待都不招待一下?!」
看著自顧自的胡非,胡惟庸撇了撇嘴,不滿的坐到了一旁,一臉的不快,原本大好的心情也一下子被澆了一盆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