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南國 第七十七章  臨淵

作者︰不慕桃花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張不周與張三恭對視一眼,都是抑制不住的驚喜。

張不周再次問道︰「田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至關重要,還請您一定要慎之又慎。」

田冀不耐煩道︰「叫什麼大人,叫叔叔。你們叔佷兩個怎麼回事,我都說了沒錯的。我們行軍打仗時,連鹽巴都帶不了多少,更不用說本身就是稀罕物的糖了。十六七歲的小崽子們,受了傷,痛的嗷嗷叫,隨軍的郎中就會切上幾塊給他們塞嘴里嚼。我也嘗過,就是帶點甜味,沒什麼稀罕的。」

張不周道︰「那您怎麼知道是長這個樣子?」

田冀回憶道︰「應該是在蜀西,跟西涼人打仗的時候我見過。有人種這東西,我當時還以為是蘿卜,拔了幾棵,是當地人告訴我這個叫糖梗。」

張不周瞬間恍然。他只記得這東西在前世的北方和四川有種,卻不清楚是什麼位置。現在想來,甜菜是喜溫耐寒的作物。蜀西多山,海拔高,氣溫低,正適合它生長。

沖著張三恭點點頭,後者激動的跳起來︰「這下子真要發財了。」

田冀道︰「什麼意思,這麼難吃的東西,你們還真想賣錢啊」

張三恭嗤之以鼻︰「難吃?那是你不會弄。我告訴你老田,這東西,能制糖。」

田冀笑道︰「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我又不是沒見過糖長什麼樣子,你看這東西,跟糖哪里像了。」

張三恭道︰「說了你也不懂。這東西叫甜菜,真的能制糖。不信你問不周」

見田冀看過來,張不周急忙道︰「沒錯,這個東西,確實是糖的原材料。只是眼下光知道可以,具體怎麼做,還得找到甜菜以後再研究。」

見叔佷兩個如此肯定,田冀反倒有些坐不住了︰「那是真的要發財了?」

張三恭一把拍向他︰「老子都說了你還不信。」

張不周問道︰「田叔,還得請你幫著回憶一下,這東西到底是在何處見過,我們好去找種子回來。」

田冀想了想道︰「當時是在和西涼人打仗,肯定是西邊沒有錯。具體位置嘛,我就記不太清了,只記得地勢有點高。那一帶都是些土人,穿得破破爛爛的,說的話也晦澀難懂。」

張三恭匆忙起身,到張韜的書房去找來一張地圖,三個人在地圖上找來找去,田冀指著一塊地方道︰「老子要是沒記錯的話,就是這里。」

張三恭認不出來,張不周倒是看出來些什麼。盡管地圖很簡陋,可是看位置,大概和前世的阿壩州差不多。那里海拔要高上很多,甜菜長在那里也是合理的。

確認了位置以後,張不周道︰「太遠了,去那里種的話一方面是距離蜀州太遠,朝廷未必會允許康樂坊的女子們跑出那麼遠,另一方面,離西涼又太近了些,將來若是走漏了消息,西涼人有可能大軍進犯來搶。」

張三恭皺眉道︰「那怎麼辦。」

張不周沉思片刻道︰「還是要把種子帶回來,不光是種子,連帶著種甜菜的人也要帶回來。我們不了解這東西的習性,要是有熟手跟著一起弄,速度會快上很多。反正那塊也不是什麼好地方,還得提心吊膽防著西涼人打過來,不如遷到蜀州邊上來。」

張三恭點點頭︰「那,種在哪里。」

張不周的手指點在蜀州西北一地,那里眼下還是河流交匯之地︰「龍嶺平原。」

擔心張三恭派去的人找錯了地方,田冀還特意派了當初跟他一起打仗的親信同往。一支裝備齊整的隊伍,快馬加鞭地出發。落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還以為又要打仗了呢。年假已過,張韜回到了衙門里辦公,張三恭每日忙著和謝意你儂我儂,張不周樂得清閑,很是舒服地在蜀州城內玩了幾天,只是很快就變得無聊起來。

這一日,練了半天武的張不周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白露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叫醒了他。

「誰來了?靳川?哎呀,老靳來啦,快幫我找鞋。」得知靳川來訪,張不周很是興奮。

靳川比上次見面要肉眼可見的胖了不少,看來年假休的很是舒心。張不周拍拍他微微隆起的肚子︰「老靳啊,你這樣下去不行啊。沒有將軍命,挺個將軍肚。人家還以為你當多大的官呢。」

靳川黝黑的臉漲的通紅︰「別胡說,你堂堂國公府公子,怎麼沒個正形。」

張不周嘻嘻哈哈道︰「這不是太久沒見了,甚是想念你嘛。靳大縣令今日來訪,有何貴干吶」

靳川也不見外地在他對面坐下︰「沒什麼要緊事。只是年假已過,衙門里又沒事,我就想著問問,什麼時候恢復動工。」

張不周推開窗子,盡管還不是很暖和,至少風里的寒意去了不少。「也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就可能趕不及了。」

靳川疑惑道︰「什麼事趕不及了。」

張不周笑笑︰「是一件大好事,如果能成,我保證你都安縣城的稅賦翻上幾番。」

靳川端著茶杯的手一個哆嗦,滾燙的茶水灑在腿上,好在天冷穿的厚,沒燙傷︰「你說話總是這般語出驚人,翻上幾番,你要在都安挖金礦啊」

張不周嘬著牙花子道︰「金礦?老靳啊,你這話可說對了。這東西雖然不是金子,可也和金子差不多了。」

靳川來了精神︰「沒晃點我?」

張不周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我堂堂鎮國公府的長孫,忽悠你有什麼好處。只不過眼下還在準備階段,等到萬事具備了,你就知道了。」

靳川將信將疑地坐好「我看你在府上也沒什麼事,不如回莊子上去看看?」

這話還真是說到了張不周的心坎里︰「我也正有此意。等我祖父回來請示一下就過去」

張不周的打算落了空。

「才在家安生呆了幾天就想著往外跑。再過幾天是什麼日子你忘啦。」張韜否決了張不周想回莊子上的想法。

「什麼日子,眼看要正月底了,年也過完了,還有什麼事啊」張不周撓撓頭,想不起來。

「臭小子,正月二十五,是你的生辰之日。十八歲的生辰,可以佩劍了。這麼大的日子你都能忘。」張韜怒道。

張不周猛地想起,可不是嘛,差點完了。往年都是在山上師父和幾個師兄給過生日,自己還真麼怎麼特意去記。

張韜道︰「按照慣例呢,男子十八,若是習武之人,家里長輩要送他一把佩劍隨身。你那個不成器的爹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我這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子操心。劍我都準備好了,就等到日子給你,你倒好,還想著往外跑。」

張不周笑道︰「嘿嘿,我這不是忘了嘛。還是祖父有心,公務繁忙還記掛著孫兒。」

張韜道︰「整天就知道嬉皮笑臉的。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有你大伯了。」

張不周道︰「誰能跟您老相比啊,我不著急,我還小呢。」

張韜笑道︰「你也不用著急。你的事啊,老夫心里有數。」

不知道張韜所謂的心里有數是什麼意思,更無從得知自己有什麼事。既然短時間內回不去莊子,張不周就潛心練起武來。堂堂國公出手,必然不會小氣,自己這身武藝,別再辱沒了寶劍。

正月二十五一大早,張不周就被白露谷雨兩人從床上拉了起來。除了換上一身新衣服外,白露還特意將他的頭發高高地扎起來,綁頭發的繩子勒的很緊,張不周覺得頭皮都要被撕開了。

鎮國公府的下人們早早就聚在了一起,列好隊等著主角出席。張不周到院子里的時候,張韜與張三恭已經準備好了一切,站在香案前等候多時了。

瞪了遲到的張不周一眼,張韜舉起一篇祝辭,長篇大論念得本就頭疼的張不周更是頭疼。張三恭在一旁偷笑道︰「這才哪到哪,等到及冠的時候,儀式更繁瑣。」

見張韜忙著念稿子,張不周道︰「也真是難為祖父了」

張三恭笑道︰「你小子真傻。老爺子年幼習武,哪來的時間去讀書寫字。我跟你打賭,那祝辭上的字有一多半他都不認識,保證是在亂念。」

張不周驚訝道︰「不會吧,這也可以。」

張三恭道︰「不信啊,不信咱倆打個賭,一會兒你問問老爺子,那稿子上寫的都是什麼意思,他保證答不上來。」

張不周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想坑我,你怎麼不去問。看祖父不拿鞭子抽你。」

兩個人在下面竊竊私語的工夫,張韜已經念完了祝辭,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兩人趕忙正色站好。

「不周,你上前來。」

張不周依言上前,只見張韜從香案上拿起一個很是古樸的劍匣,遞給張不周道︰「君子三儀,劍玉冠。你還沒及冠,不過已經到了佩劍戴玉的年紀了。這把劍就送給你,至于玉嘛,向來都是當爹的給,回頭你到莊子上去找他要。」

張不周接過劍匣,很是沉重。見張韜示意,張不周拉開劍匣,青黑色的劍鞘映入眼簾。難怪如此之沉重,看質地,劍鞘竟是精鋼所制。劍柄上刻有兩個字。

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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