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 !」
月季按照先前說好的,得到暗示,便兩眼一翻往地上栽去。
不等月季落地,肖成梁將人一把扶住,對著周遭的人大聲喊道︰「不好了!月季姑娘站得太久累昏過去了!」
月季可是種植出增產稻秧的人。
天子就算見到肖成梁一個人也沒有用。
「站了兩個時辰就昏過去了?」
全公公大驚失色,後悔不迭。
他听信了王副丞的鬼話。
還以為榮州來的兩個賤民是替秦小滿求情來的。
尋思著事情不大,今日見不到天子也無妨。
誰知政事堂送上了周端良的奏折,天子看後馬上要召見榮州來的肖成梁和秦月季。
連累他被天子訓斥一頓。
如今秦家的賤婢昏過去耽誤時辰,讓天子久候的話,天子一定會扒掉他一層皮。
「快掐她人中弄醒她!」
全公公不敢深思,急得自己就要上手。
卻被肖成梁一腳踢開。
「我看誰敢!」
肖成梁看到宮門里的一抹明黃色,虎視眈眈地盯著全公公,大喊出聲。
「月季姑娘為了護衛稻秧,一路上沒睡過一個整覺,我們跋山涉水好不容易快見到天子,你還故意刁難我們,讓我們在太陽底下站兩個時辰!」
「就是你害得月季姑娘昏過去的,我不能讓你再害月季姑娘!除非天子來了,否則我們絕不跟你走!」
肖成梁緊緊地護住月季,往後退了兩步,離得全公公遠遠的。
露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全公公正在氣頭上,看到肖成梁一個賤民敢違背他的命令,當即火冒三丈。
「本公公讓你們等兩個時辰如何?本公公樂意,讓你們等兩天也要等!」
全公公對著兩側的守衛怒罵一聲。
「一群瞎眼的東西,傻站著做什麼,把兩人帶走!」
「一介草民,還敢讓天子親臨來見你們?」
全公公一甩拂塵,冷哼一聲。
可過了片刻,也不見宮門守衛動彈。
只有眼前的肖成梁正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全公公更是怒火中燒。
「你們是耳朵聾了還是想造反?」
「小全子,朕看是你想造反!」
天子的聲音像一道驚雷在全公公背後響起。
全公公悚然一驚,連忙轉過頭去。
只見天子帶著一群朝臣,正站在宮門口。
全公公頓時傻了眼。
不明白天子為何親自來迎這兩個賤民。
「傳朕口諭,大內總管全德因濫用私權耽誤朝政大事,即刻起撤去總管一職,打發去掖庭宮做雜役!」
「諾!」
天子令出,當即有兩個帶刀侍衛沖上前來,奪去全公公拂塵,將人雙手反剪著拿下。
全公公疼得齜牙咧嘴,掙扎著跪在地上,不停地對著天子磕頭。
「陛下!老奴知錯了,饒了老奴這一回吧!」
全公公磕得額頭破皮滲出血來,抬起頭,看到天子冷冰冰的目光,心里涼了半截。
只得朝著天子右手邊的王副丞看去。
希望王副丞能夠替他說兩句話。
「陛下……」
「副丞相要替全德求情?」
天子眼中閃過一道暗芒。
「非也,臣只是想提醒陛下,應該急召太醫前來,為秦姑娘診治。」
王副丞憐憫地看了一眼把頭磕破的全公公,閉了閉眼,示意自己也無能為力。
他也不知政事堂送來的折子寫了何事。
但天子扔下諸事不議,直奔宮門而來的事,必定是大事。
因耽誤此事,連從王爺跟著一路服侍的全德都要從重處罰。
絕非是秦小滿拒絕了天子預定來年再生稻一事。
情況不明。
不可隨意求情。
「副丞相言之有理,快請張院使!」
張院使是專門負責天子與長公主貴體的太醫院掌事。
此時卻叫來給秦家的奴婢治病。
饒是王副丞猜到,上奏的折子上寫的是喜事,看到天子的表現,依舊內心震驚不已。
到底是何喜事,讓天子不顧尊卑?
正當朝中大臣都是一臉驚愕地盯著月季看個不停時,肖成梁感覺到月季身體抖了抖。
快要裝不下去了。
「陛下,月季姑娘只是站在太陽底下曬太久,不如草民將她放到馬車上,涼快一會兒喝些水應該會清醒過來。」
肖成梁暗中握住月季顫抖的右手手腕。
對著天子提出建議。
「可以一試,快將馬車趕過來!」
天子應允了。
從宮門到太醫院來回一趟也要一刻多鐘。
還不知道今日張院使在不在。
馬車則在十丈外。
看剛才肖成梁護著秦月季的模樣,絕對不會拿秦月季的身體開玩笑。
在天子的急聲催促下,當即兩個帶刀侍衛將馬帶車牽了過來。
肖成梁抱著月季,一個箭步竄進馬車里。
不等天子進去查看,便將馬車里的盆栽稻秧擺在了外面的車板上。
一下子。
想要進馬車查看秦月季身體如何的天子,目光全部定格在直徑三尺的矮缸上。
灰陶矮缸里種著三株稻秧。
不同于尋常稻秧,只有一支穗,三株稻秧每一株都有三到四個分蘗。
此時已有抽穗的征兆,除了主干以外,剩下的都沉甸甸地墜著。
光是想象到它們結出穗來,壓彎稻秧腰桿的畫面,天子臉上便浮現出欣喜之色。
「快去催張院使!」
周端良說過,增產的稻秧是秦家的秦月季種植出來的。
他必須確保秦月季身體無恙!
「月季姑娘,你終于醒了。」
就在這時,肖成梁挑開車簾,滿臉驚喜的對著天子匯報。
「陛下,月季姑娘喝了水醒過來了。」
「真的?快請……不,快將馬車趕進宮里去,別讓月季姑娘再受罪了。」
天子指著車板上的矮缸,使了一個眼色。
兩個帶刀侍衛即刻上前將矮缸搬下來。
「陛下,還有一物,是秦公子讓我交給您的,請您過目。」
肖成梁將秦小滿交給他的牛皮紙包從包袱里掏出來,遞給天子。
「這是?」
天子看到鼓鼓囊囊的紙包,面露疑惑。
「回陛下,秦公子擔心長途跋涉,月季姑娘護衛著稻秧抵達京城後會發生意外,上面寫著月季姑娘種植增產稻秧的全過程。」
肖成梁深深地看了一眼外面站著的王副丞。
扳倒了全公公,接下來,便是和董繼祥聯手想要陷害秦家的王副丞。
此話一出,天子眉鋒一挑,順著肖成梁的目光朝王副丞看去,玩味一笑。
上次是在蜀內劫殺信使。
這次運送增產稻秧,是在抵達京城後發生意外。
看來全德剛才阻攔肖成梁他們,並非一時糊涂犯下的錯。
「朕倒要瞧瞧,這個秦小滿這次寫了這麼一大堆,是寫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