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是石子下餃子,如今直接用人來下餃子……」
一具具非死即殘的尸體墜入河流中,將水面全部暈染成紅色。
原本水面的魚腥味,被血腥味所取代。
高空中墜入水中的尸體浮上來,可以看到他們的衣著不同、有著厚衣的,有穿單衣的。
有胡子拉碴的壯漢,也有身材瘦小的青年,顯然不是當地人。
還有的吃得肥頭大耳的,一看就很富態,連衣服上都縫著金線,十分的奢華。
也有幾個衣著相同的青年從石壁滑落,但不等掉落入水中,自有鉤索將其拖拽回去。
謝老九本來還擔心,掉下來的是無辜的人,真正的敵人埋伏在後。
可當看到這一幕以後,他一直懸著的心落到了實處。
掉下來的,應該是埋伏在這里的劫船者。
而將同伴拽上去的,則是打殺了劫船者的義士。
之所以稱呼他們為義士。
是因為謝老九認出了其中一套服飾,正是蜀山派弟子們的統一服飾。
「蜀山可是名門正派。」
謝老九曾見過蜀山的長老和弟子拜訪過長公主。
蜀山絕不干打家劫舍的事。
正想著。
船只兩側的落水聲,漸漸平息。
船只依舊前行,逐漸駛過鮮紅的水面。
等到穿越最窄的急流處時,謝老九就听到身後傳來一陣齊聲高呼。
「唐門護送軍服北上!」
「蜀山派護送軍服北上!」
「嵋山派護送軍服北上!」
「劫者殺!殺!殺!殺!」
兩岸聲音如雷鳴般,聞之震耳欲聾,讓人心神激蕩。
這一次,樹影依舊晃動不止。
船上的人們,能夠看到許多相同服飾的男女,以及背刀持劍的游俠們。
他們站在兩岸,目送著船只向前方駛離。
「頭兒?他們是來送我們的?」
跟著謝老九一起來的手下,非常詫異。
「廢話。」
謝老九翻了個白眼。
不只是送,還有護。
近千人的規模,若非聚集在一起為了朝廷辦事的話,都構成剿匪的程度了。
等回到長公主府,就為他們請上一功。
「謝九哥,讓船加速前進吧。」
謝老九听到唐小姐的聲音。
轉過身去。
就見天璇正與唐清柔跨過船只相接地方,落在了頭船上。
「我的天唉!唐小姐你不在你自己的船上呆著,跑到這里來干什麼?」
看情況,事情還沒落定就來了。
幸好無事發生,否則的話……
「我來送信。」
唐清柔將別在腰後的短箭拿到身前,取下上面的紙條。
只見上面寫著「快船通過」四個字,短箭的尾端還綁著蜀山派服飾顏色和花紋一樣的布條。
謝老九驚喜交加,不敢相信的問。
「他們是唐小姐安排的?」
「不。」
唐清柔搖了搖頭,予以否認。
至于是誰安排的……她認為是秦公子。
可此事沒有證據也不好說。
「蜀地多義士,應該是他們听說了運送京服入京一事,特來護送。」
唐清柔的解釋讓謝老九滿臉敬意地直點頭。
「也有可能,想當初有人告訴我十萬套增補的軍服一天一夜縫制完成,我以為是在開玩笑,結果全天府城和周圍外縣的人們一齊動手,竟然真的完成了!」
謝老九感慨一番。
恍然想到正事,急忙喊船老大,快速前行。
盡早讓船只月兌離這片危險的水域。
也好讓兩邊護送的義士們,早些離去。
「天璇,我們回吧。」
唐清柔直到頭船駛出危險水域,又與天璇一起,沿船退回。
此時,水中的紅色已經完全消失,恢復了如初的平靜。
……
天府。
天剛亮,秦氏制衣行前的空地上,便排起了兩隊長龍。
他們交還完縫制好的羽絨坎肩和羽絨服,換取了工錢。
又用手里自己準備的麻袋,裝好羽絨和絲綢,登記好數目,回家去縫制。
直到日頭東升,前來排除的人數依舊不見減少。
今日是出貨的日子。
秦小滿一早便將天府的十幾位老板預定的羽絨服,全部讓庫房清點好。
做完交接,將預付的銀錢多退少補後。
拉貨的板車走了。
老板們卻圍在秦小滿的身邊不肯離去。
「秦公子,這一批羽絨服做完了,再給我來五千套,我給我在定州的佷兒發過去,他那里天寒地凍的,這羽絨服一定賣得快得很。」
蘇老板依舊是嘴最快的那一個。
「那里的漢子膀大腰粗的,要制四千套大尺寸的、一千套中等尺寸的。」
「好。」
秦小滿痛快地答應下來。
蘇老板作為提供整活分零人脈的發起人,這個面子該給還是要給的。
至于剩下的老板們,不等他們開口。
秦小滿便比劃著大門口左手邊改造出來的房間。
「誰要預定羽絨服,去找謝文雎謝管事。」
「另外,誰家要是想私定羽絨服花樣,去找謝文嘉謝畫師。」
制衣行起步階段這幾日里。
秦小滿近乎是天天泡在了制衣行。
過著制衣行到酒樓,兩點一線的生活。
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
終于將制衣行的制工流程和零活如何統一管理等諸類雜事理清楚了。
並且成功把研制縫紉機的事,交給了陳忠實來干。
設計圖紙至此還是有許多缺陷,但他實在是理不通了,只能寄希望于陳忠實把它制出來。
如若還是制不出來,便只能貼張招工啟事,再招些能工巧匠。
而如今,制衣行能夠在天冷之前趕上整個劍南道的羽絨服使用數量。
全靠著化整為零。
將零活派發給農閑和貓冬無事可做的人們。
大家共同致富。
將老板們推給謝文雎去應付,秦小滿又去了趟余蔓兒所在的工房里。
「蔓兒姐,最後出庫的時候,必須檢查到位。」
「還有那些合格的布標,不能讓別人縫制,必須由長工們動手。」
董家制衣行雖說敗在以次充好上,但這件事也給他提了一個醒。
質量,是制衣行的立身之本。
可羽絨服的制作極其簡單,只需要羽絨和絲綢。
不像肥皂之類的,不會被人盜方。
萬一發生讓人冒充秦家制衣行的羽絨服出現在市面上,招牌便砸了。
所以在這方面,他特意找了些長工,來縫制特殊藥水浸泡的布標。
哪天出現假冒偽劣產品,拆開一瞧就能一辨真假。
「少東家你放心,我按照你說的,都是每人負責排幾個號,誰出了事誰擔著,沒人敢不上心。」
余蔓兒是個老手,自然懂得如何規避失誤。
十萬套保暖護具沒有一件抽查出質量有誤,說明她並非在講大話。
「蔓兒姐辦事我自然放心,最近訂單激增,記得每日抽檢。」
「我還有事,先忙了。」
秦小滿不敢在制衣行久留。
生怕走得晚了,再被聞訊而來的其他州縣的衣鋪老板,堵在制衣行里打機鋒。
謝文雎在這方面從不吃虧,還是讓她去應對。
離開制衣行,秦小滿騎著馬往酒樓方向走。
諸事落定,除了錢生錢,等到有了足夠的資本,便能入駐京城之外。
在董家沒從皇商位置摔下來之前,他需要按兵不動。
正好利用這段時間,和唐叔多學一些功夫。
還沒走到酒樓新址處,沈別駕騎馬疾馳而來,停在了他的馬前。
「吁!」
「秦公子,我有件棘手的事,正準備去城西找你商量。」
秦小滿看到沈別駕火燒上房的模樣,想到按日子來算,沈別駕發往京城的信應該回來了。
頓時來了精神。
天子又有新的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