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習習,一片寒意里,四肢逐漸發僵。
秦愫站在江邊,許久,身邊有人跑過來。
她沒什麼反應,小腿站在水里,針刺的感覺變成了麻木。
秦越周將她拖出來,拽上岸,呵斥道,「你想干什麼!你簡直糊涂!」
秦愫毫無反應,秦越周不放心,又將人往上拽了一段,才松口氣,「愫愫,你還年輕,別想不開,任何不開心的事都會過去的。」
秦越周給她穿外套,搓著她冰冷的手,「回家去吧,三嬸就你一個依靠,別讓她傷心。」
秦愫眼楮動了動,一串眼淚掉下來。
秦越周抬手撫模她的頭發,「早知道你受這麼重的傷,我不該不管的,你跟他壓根就不合適,愫愫,放下他,他不值得。」
她眼楮里都是痛楚,沙啞地開口,「二哥,我好想死啊……我好痛苦……」
「別犯傻。為了不值得的人,不要放棄自己大好的人生。」秦越周拉著她,「跟哥回去,沒什麼大不了的。」
秦愫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由著他拽著往前走。
車子停在遠處,兩人往前走了一段,站在黑暗里的人影才現出來。
秦越周看到他就來火,想上去再揍他一頓,但怕惹秦愫激動,就作罷了。
秦愫也看到溫遇安了,看不太清楚他的樣子,可能會覺得她很煩吧,糾纏不休,還可恥地想以死相逼。
她的心已經死了,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了,她掙開秦越周的手,走到溫遇安面前。
她努力地睜大眼楮看著他的樣子,啞聲問,「溫遇安,你有愛過我嗎?一點點也好,愛了一瞬間也好。有嗎。」
沙沙的水浪襲來又退去。
暗夜里只有一輪暗淡的月亮。
風很冷,秋天短暫,就要入冬了。
溫遇安看著眼前被自己傷的四分五裂的女人,他知道自己必須推走她,讓她遠離自己。
他听見自己用冰冷的嗓音說,「沒有。」
曾經在她眼里熊熊燃燒的愛意,噴薄而出,像岩漿一般炙熱,讓他根本無法忽視的愛,就在他的那句話說出口之後。
像流星,像火焰,像花朵。
墜落,熄滅,枯萎。
秦愫跟秦越周一起離開
她一路上就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秦越周幾次看向她,發現她平靜的可怕,整個人仿佛被擊垮了一般,再沒有一點生機。
他心里嘆氣,同時也恨不得打死溫遇安那個混賬。
半路上,秦愫忽然動了下,說,「二哥……我想搬出去住,我不想回去……」
她的丑態給所有人看到了,她沒臉再回去。
秦越周說,「我在外面有個住處,我先送你過去。但你答應我,好好的,不要做傻事。」
她沒動靜,歪在椅子上,好久才說,「沒人在意的事,我何必做呢。」
秦越周知道她傷的極重,也不知道幾時能恢復過來。
嘆息,將她送到住處,他也不敢走,叫了家里可靠的阿姨過來看著她。
秦愫這次受了巨大的打擊,病了一場,整天窩在家里不出去。
秦越周也拿她沒辦法,只好叫人盯緊她,她也不鬧,不發泄,就一個人躲起來,誰都不見。
這天她在屋里躺著發呆,佣人在外面敲門,「三小姐,二少爺帶著客人來了。」
什麼客人會跟秦越周一起來。
她動了動心念,轉眼又自己打消,不可能,溫遇安不會再來看她,她也不想再見他了。
來人過來敲門,秦越
周的聲音先傳來,「愫愫,起來收拾一下,關澤修來看你了。」
而後關澤修的聲音傳來,他的聲音很有特點,總像在笑似的明朗,「洗洗臉,出來,有好事跟你說。」
她苦笑,哪還有好事,她每天醒來,都在問自己,還活著嗎,怎麼比死了還難受。
她站起來,去洗了個臉,找了干淨的衣服穿上。
開門出去的時候,關澤修在翻一份合同,抬頭叫她,「來,看看這個。」
秦愫過去,坐下來,他沒把她那腫起來的臉和眼楮當回事。
倒是叫她省了很多尷尬。
她拿了文件看,有些意外,「這是……」
「我跟我爸爭取到的,他答應,第一階段的合作可以正常展開,只要簽合作合同就好,後面我們根據第一階段的合作效果,再決定要不要深入合作。這樣彼此都有空間和余地抉擇。」
他給她看關鍵的條款,「第一階段資金投入不太大,主要是資源整合和置換,算得上風險小,收效大,你不用有任何顧慮,是不是好事?」
秦愫看著他,「你不怕你家吃虧啊?」
和關家置換資源,秦家純粹是用芝麻換西瓜。
「表示一下誠意嘛,而且我對你的人品有信心。」關澤修拍拍她,「你要不要答應,答應的話,就在這里把合同簽了,我拿回去交差。」
「就這樣簽?你跟我?」秦愫驚訝。
「當然是我跟你,你怕我說了不算,還是你說了不算?」
「不是,我當然可以做第一階段的主。」秦愫看完合同,又給秦越周看過,秦越周確定沒陷阱,甚至還是佔了便宜,對她點點頭,秦愫就簽了。
關澤修對這點小事並不掛心上,看看時間,又看看秦愫一臉憔悴的樣子,「出去吃個飯,走一走?病好了就別悶在家里了,去透透氣。」
秦越周也說,「是啊,出去走走吧,吃個飯,你這幾天都沒好好吃東西。」
關澤修提醒她,「穿大衣吧,外面挺冷了,不過今天陽光不錯,曬曬太陽,喝點小酒,會很舒服。」
莫名的,秦愫不那麼討厭出去了,想了想,回屋去換衣服。
秦越周看了眼臥室的門,又看看關澤修,直言問,「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吧?」
關澤修笑了笑,「二哥,我這不算壞心是吧?我是真心想幫她,也是真的很想促成這次共贏的合作。」
他覺得還應該更坦誠一些,就直說,「二哥,我跟她從小就認識,十五年了,這個機會,是我等來的,也是我千方百計制造來的。」
秦越周早察覺到他的意圖,長嘆,「她現在很脆弱,你最好別太急功近利。」
關澤修笑笑,「我不會逼她,但是二哥,我也不想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