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儒道之爭,一件道袍,一本《道藏》

……

書山第七層。

姜晨水站在百花陣中。

而在陣中心的位置,花清水則是雙眼緊閉,已經陷入了昏睡狀態。

「如果破不了陣,那就打敗布陣之人,亦是一樣。」姜晨水望向了山頂那道破開了一個洞的白霧。

他能看到白霧上站著的兩道身影。

于是,他快步向前,來到了守衛在第八層的童子阿生面前。

阿生叉著腰,攔在他面前。

「茶雨已下,很巧的是,我也取到了一杯茶水。」姜晨水將一個木杯拿了出來,里面盛滿了夫子酒下的茶水。

阿生的眼楮就瞪大了︰「這不算,這是夫子泡的茶!」

「可江魚兒上去之時,也是夫子泡的茶,不是嗎?」姜晨水說完,又接著道︰「既然有茶,便可上得書山之頂!」

阿生還想再說。

姜晨水卻已經繞過了他,直接走了上去。

他同樣走過繚繞在山頂上的白霧,周圍茶水的清香依舊在飄蕩著。

很快,他上到了山頂。

他也看到了咸陽城中的一切,看到了那古老的城牆。

不過,他卻只看了一眼,就拔出了地上的長劍,走到了夫子的面前︰「道門姜晨水,見過夫子!」

……

夫子重新坐了下來。

並且,示意江朝歌也一起坐到身邊。

江朝歌自然不會拒絕。

而接著,夫子開口道︰「既是來考核,還是該按稷下學宮的規距來。」

「當然。」姜晨水恭敬的點頭回道︰「請夫子出題。」

「嗯,你來取什麼?」夫子直接問道。

姜晨水的嘴角一揚,也不意外︰「一本《道藏》,一件道袍!」

「要麼就取道袍,要麼就拿《道藏》,想兩樣都取?怕是有些貪心了些。」夫子又泡了一杯茶。

「本就是道家之物,有何貪心?更何況,我這里還有一把劍!」姜晨水將手里的劍展露出來︰「秦武帝的劍!」

秦武帝?!

江朝歌的目光看向了姜晨水手中的劍。

劍身通透雪白,猶如飛鴻一般,不過,在劍刃上卻有著一道「雷電」一樣的痕跡,不知是本來就有,還是在大戰中留下?

再看劍柄,呈暗紫色。

上面又雕著一條金龍,生有五爪。

能雕五爪金龍……確實是帝王之劍!

至于秦武帝是誰的……

江朝歌自然是知道的,這位秦武帝便是秦二世贏半子的謚號,而且,據說還是贏半子在死前自己封的。

可贏半子的劍,為何會落入道門呢?

他看向夫子。

夫子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依舊在和姜晨水交談︰「所以,你是想用武帝劍來換兩樣東西?」

「是!」姜晨水誠懇道。

「單憑一把劍,可不夠。」夫子搖了搖頭。

「那就再加上我,應該就夠了。」姜晨水認真道。

「加上你?嗯……那你就再說一說,你想怎麼攔我?」夫子笑了起來。

「夫子是這人間的第一,自然不會和我這樣的晚輩動手。」姜晨水恭敬的回道︰「所以,只要晚輩的手里有這把武帝劍,夫子就無法離開這書山之頂,畢竟,這里是大秦的國運所在,夫子也不想大秦國運受損吧?」

「嗖!」

夫子的手一招。

武帝劍便從姜晨水的手里飛了出來,落于方桌之上。

「現在呢?沒有了武帝劍,你又想怎麼攔我?」夫子再次問道。

「呵呵。」姜晨水突然就笑了起來︰「夫子既然取了這武帝劍,我道門就有了理由,重入這稷下學宮,晚輩代道門的師尊們,謝過夫子!」

「謝倒不用謝,我們就……看看吧。」夫子點了點頭。

「好。」姜晨水坐了下來。

……

兩人的對話,可以說是一字不差的落入了江朝歌的耳中。

每一句話,他都听懂了。

但是,這些話連在一起,他卻只懂了一半。

「首先,我之前的猜測應該是對的,這次特招典儀其實就是夫子設下的一個局,而姜晨水來此也不是真正想入稷下學宮。」

「姜晨水是來取東西的?一本《道藏》,一件道袍?《道藏》應該是道家的古藉,這個可以理解,但一件道袍……是誰的道袍?」

誰的道袍,值得用一把武帝劍來交換?

而且,听姜晨水的意思,這把劍似乎是能威脅到大秦的國運?使得夫子不敢離開書山之巔。

這一點,江朝歌沒明白。

還有就是夫子最後說的那句……看看?

看什麼?

正想著,他就看到白霧中,出現了五個身影。

這五個身影都是穿著玄色的道袍,他們出現在白霧中,但又並不在白霧內,而是在稷下學宮里。

「原來如此,白霧便如同監視著咸陽城的‘鏡子’,自然也可以看到整個稷下學宮中發生的事情。」

江朝歌大概明白那句‘看看’是什麼意思了。

至于這五個人影是誰。

其實很好猜,因為,五人都是穿著玄色的道袍。

而且,其中一個他還認識。

風靈子!

「白嫖老道風靈子,來到了稷下學宮?而現在夫子又處在書山之上,看起來……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所以,這五個人……是想用姜晨水拖住夫子,然後,在稷下學宮中明搶,是吧?」

但這里,又有一個問題。

以夫子的智慧,顯然是猜到了這一切。

可是,他還是接過了武帝劍……給了道門光明正大進入稷下學宮的機會?

這又是為何?

江朝歌現在有兩種選擇。

一、冷眼旁觀。(事不關已,高高掛起)

二、參戰。(夫子不能對姜晨水出手,但我可以啊?)

……

觀景台上。

三位大儒都在同一時間,看向了稷下學宮的山門口。

因為,在那里正站著五個玄衣道人。

「玄門七子!」

「我有點明白了。」顧妙筆的眼楮一亮︰「這姜晨水上書山之頂的目的,應該是想借那把帶著國運的劍拖住夫子,給這玄門七子創造機會。」

「一把劍就能拖住夫子嗎?」林曲平有些不敢置信。

「劍或許不能。」方孝經說道︰「可如果姜晨水代表的是道門呢?而且,我們都知道,姜晨水是道門的未來!」

「我明白了。」林曲平點了點頭︰「道門將他們的‘未來’押在了夫子面前,以此為賭注,與我儒家再爭一番,既然如此,我們三個老家伙就該登場了。」

「三對五?倒是挺刺激?」

「刺激是刺激,就怕晚節不保啊。」

「小心一些!」

三位大儒對視一眼,幾乎是在同時,消失在了觀景台上。

……

通往藏書閣的路上。

一個玄衣道人正旁若無人走著。

他的背上斜插著一把桃木劍,手里則拿著一個拂塵。

花白的胡須飄動,一副仙風道骨的姿態。

而接著,一個穿著儒衫的老人在一棵樹下走了出來,攔在了他的面前。

「道長,貴姓?」老人開口。

「貧道土靈子。」道人回道。

「在下顧妙筆,既然道長來了這稷下學宮,可須老夫引路?」

「好啊,妙筆兄請賜教!」

「嗡!」

周圍景像瞬間變化。

原本用石子鋪陳的道路,已然變成了一片桃花林。

如今正值深秋,可是,這桃花卻開得很鮮艷,粉紅色的桃花落滿了枝頭,還能听听潺潺的水流聲。

「好一副桃園春色!」土靈子笑了笑,手中的拂塵一甩︰「可惜,貧道並不喜歡桃花,只喜歡吃桃子。」

「 嚓!」

拂塵甩動間。

狂風四起,桃樹搖曳,桃樹上的桃花被吹落。

顧妙筆的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土靈子不用土……卻用風?你們道門的人,都是這樣不講武德的嗎?」

「嘿嘿,一個名字而已,妙筆兄沒必要在意吧?」土靈子嘿嘿一笑。

顧妙笑就不再多說。

手中顯現出一枝狼毫畫筆,往虛空中再次一畫。

原本落滿一地的桃花已然消失不見。

桃樹上,結出一顆顆晶瑩通徹,鮮艷多汁的鮮桃。

又有七個穿著七色長裙的仙子,從桃林中走出,每個人的手里都挎著一個竹籃,里面都盛滿了剛采摘下來的鮮桃,紅潤如玉。

土靈子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妙筆兄何必如此?我乃道人!」

「道長既然喜歡吃桃子,我便請道長吃桃子好了!」顧妙筆手中的畫筆再動︰「再說了,我都不在意,道長又何須介懷?」

七個仙子就飄飄然的到了土靈子的身側。

「道長,吃桃嗎?可鮮,可甜了!」

「咯咯咯,道長吃我的?」

「道長……」

土靈子被七個仙子拉扯著,不敢再怠慢,口里立即就念起了口訣︰「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虛空寧謐,渾然無物……」

……

通往落劍湖的路上。

林曲平正端坐在一塊青石上,青石上擺著一方古琴。

而在他的面前不遠處。

一個胖胖的玄衣道人已經站定。

道人的身材看起來非常圓潤,臉兒圓圓的,肚兒圓圓的,兩只眼楮更是眯起了一條細細的縫兒。

他的手里拿著一把刀,黃銅制成,前端呈橢圓形,上面掛著一個個古銅制式的銅錢,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貧道只是來一觀落劍湖的美景,不知為何要阻攔?」胖道人笑眯眯的說道。

「廢話少說,我,林曲平,在此待候道長多時!」

「噢……貧道火靈子。」

「滾出稷下!」

「不行!」

「那就莫怪我琴音奪命!」

「能奪再說唄?」

「哼!」

林曲平就不再多言。

他直接用手指在古琴上輕輕一撥。

充滿殺氣的琴音響起,讓人仿佛置身于一片黃沙戰場中,地上發出 嚓 嚓的聲音,一陣龜裂過後。

已有陰兵將火靈子團團圍住。

數量過百!

火靈子就努力的將眯起的眼楮瞪大了一些︰「上來就這麼猛咧?貧道現在說一句我走錯路了,能夠換人不?」

「叮鈴!」

琴音再響。

數百陰兵齊齊向著火靈子撲了過來。

火靈子立即就將手中的黃刀往胸口前一橫,叮叮當當的響聲從黃刀上發出,如同一道道有質的刀氣,在琴音中縱橫。

所有撲過來的陰兵,盡皆被那響聲震蕩,立于原地。

于是,火靈子怒而再起。

向著青石上端坐著的林曲平殺了過去︰「林曲平是吧?看刀!」

正在此時,一個穿著銀甲的巨大生物突然從地底鑽出。

這是一個遠超陰兵的高大身影,兩只眼楮中冒著綠色的陰火,手中拿著兩把開山大斧。

「叮!」

斧刀相踫。

火靈子直接退後了三步。

而原本靜立的陰兵,已經再次回過神來,如潮般又撲了過去。

「命苦矣!」火靈子發出一聲感嘆。

……

通過稷下學宮大殿的路上。

一男一女,兩個玄衣道人正並肩而行。

男道人的風姿卓然,手里拿著一根戒尺,這戒尺上雕滿了各種各樣的圖案,上有日月,有二十八星宿,還有北斗七星,南斗六星,以及北極四聖的‘天蓬神咒’。

而女道人則是拿著一枚令牌,上圓下方的形狀,材質看起來是木制,但是,卻又透著金屬一樣的光澤。

走著走著。

兩人就一起停了下來。

因為,在大殿的門口,一個穿著青衣儒衫的老人正負著雙手,站立在不遠處。

「方孝經,打擾兩位雅興了。」方孝經轉過身來,看向兩人。

男道人便點了點頭︰「木靈子。」

女道人將令牌立于胸前︰「霧靈子。」

「兩位來此,到底有何目的,可否告之?」方孝經又問道。

「取兩樣東西。」木靈了回道。

「取什麼?」

「一本《道藏》,一件道袍。」

「哼,白日做夢!」

「早就听說方大儒文采驚世,木靈子今日有幸見到,還請賜教一二!」木靈子向前走出兩步。

霧靈子則是站立在原地。

方孝經的嘴角一動,手指在面前輕輕一點︰「北風其涼,風雪其霧,惠而好我,攜手同行!」

話音落下。

北風呼嘯而起,風雪蓋滿大地。

方孝經站于其中,向著空中一捏,一團白霧在空中顯現,霧中幾十把晶瑩的冰劍,已然凝聚而成。

「師兄,可要小心一些。」霧靈子提醒道。

「不妨事,且看師兄手段!」木靈子點了點頭,手中戒尺一揮,周圍便出現星辰圖案,圍繞在他的四面八方。

「唰唰唰!」

冰劍如雨而至。

木靈子周圍斗轉星移。

每一顆星辰就如同實質一般,抵擋著劍雨。

「叮叮!」

「轟轟!」

聲音不斷響起。

北風越來越烈,地上的積雪同樣越來越高,幾乎要將木靈子覆蓋。

木靈子的臉色漸漸變得有些鐵青,手中的戒尺再揮,一步向前……

「唰!」

他飛出飛雪之地。

身上星辰閃爍,如同沐浴在星光之中。

但就在他飛出飛雪的一瞬間。

方孝經的口中再次發出一個聲音︰「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心向往之!」

木靈子的身形頓時就停滯不前。

隨即,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的撞擊在他的胸口。

「噗!」

木靈子的口里噴出一口鮮血。

身形急退而回。

霧靈子立即揮動令牌,將木靈子的身體接了下來。

「咳咳,大儒方孝經,果然名不虛傳!」木靈子咳了兩聲才堪堪站穩。

「風靈子師兄特意交待過了,對付方孝經絕不可輕敵。」霧靈子嘆了一口氣︰「看來只能以二敵一了。」

「嗯,是我輕敵了。」木靈子點了點頭。

于是,霧靈子站到了木靈子的前面,手中的令牌再次揮動,口里發出一聲斥令︰「風雨雷電,听我召喚!」

「這是……五雷令?!你們連這東西都帶來了?」方孝經的臉色猛的一變。

「轟隆!」

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霧靈子立于風雷之中,臉上有著如神聖一樣的光輝,她的道袍輕輕的飄蕩著,頭上插著的法簪亮起紫色光芒。

「轟!」

一道雷電猛猛劈下。

方孝經的臉上,頓時一片烏黑,頭發都炸了起來。

而木靈子也在這時,猛的向前飛撲,手中的戒尺化出一個巨大的虛影,如同天上落下的星河一般。

「方孝經,你擋不住我們二人的!」

「哼!擋不住,也得擋!」

……

書山之頂。

江朝歌看著稷下學宮中的戰斗。

「三位大儒,對戰玄門七子中的四子!這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力量吧?好強,如果不是自己物理和精神雙免疫,絕對打不過。」

當然,他就算免疫,也同樣打不過……只能被打而已。

不過,現在的重點是……

三位大儒雖然攔住了土靈子,火靈子,木靈子和霧靈子。

卻並沒有攔住風靈子。

風靈子此時已經到了一處建築前。

那個建築就立在半山腰處,是一座看起來非常古老的閣樓,上面掛著一塊木牌,木牌上寫著四個大字。

百家爭鳴!

「難道,那里就是百家講學之地?」

江朝歌看向夫子。

夫子的目光,似乎同樣落在風靈子的身上,只是,看起來並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于是,江朝歌又看了一眼姜晨水。

姜晨水同樣在看著他。

「那里有什麼?」江朝歌問道。

「一件道袍。」姜晨水回道。

「……」

江朝歌就沒有再問了。

因為,風靈子已經進了閣樓……零點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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