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波本的詢問,愛爾蘭的表情有些古怪,那張成熟帶有威懾力的臉上分明透露著此事有隱情的意思。
但是他卻並沒有回答波本的問題。
波本挑了挑眉,眼神轉悠到了一旁的艾維克利爾身上。
「告訴我特基拉去哪了。」他簡單直白的問道。
比起愛爾蘭,從艾維克利爾身上得到答案要來的更加容易。
畢竟……只要對方依舊沉浸在這個過家家的荒誕游戲中,艾維克利爾就永遠不會拒絕所謂的家人。
事實也正如他所想的一樣。
愛爾蘭不願告知波本的事情,艾維克利爾卻沒有隱瞞的意思。
當波本這麼一問,就順利的告訴了對方答案。
「特基拉叔叔在地下的實驗室接受治療。」白發藍眼的少年笑容有些落寞的開口。
他的眉眼間有著揮之不去的沮喪與茫然,他用著懵懂的、委屈又不解的語氣道︰「特基拉叔叔想要逃走,我一回家就看到他躺在院子里面,身上有很多個捕獸夾,流了很多的血,所以我把他抱回了家里,給他處理了傷口……」
「處理好他身上的傷口之後,我又懲罰了他,因為他逃跑的舉動。」溫柔與殘暴這兩種截然相反的特質在他身上體現的淋灕盡致。
他本人卻似無所覺的低垂下眼眸,縴長的霜色睫毛像是盛滿了撲簌簌落下的雪花。
「他不能離開我的,逃跑就是錯誤的,做錯了事情就該受到懲罰。」
「但是他為什麼想離開我呢?」他忽而抬頭,疑惑又充滿求知欲的眼神注視著波本與愛爾蘭。
這個問題嘛……
波本眼神微妙的移開了目光,手放在嘴前遮擋住下半張臉。
該怎麼說呢……
艾維克利爾這樣的……
換成他是特基拉,他也想跑啊。
但是想和行動是兩回事,以艾維克利爾的能力,想跑也跑不掉的。
換成波本的話,他有許多種讓自己哪怕不跑也過得比特基拉好一百倍的方式。
奈何特基拉沒腦子,根本不會去想怎麼在糟糕的環境里改善自己的生活,一心只想著跑路。
「是特基拉的錯。」愛爾蘭沉默了半響之後,斬釘截鐵的說道。
波本暗中發出一聲嗤笑。
愛爾蘭哄孩子的模樣,真是滑稽又可笑。
「但是……下次下手輕一點。」愛爾蘭語氣復雜。
萬一特基拉不小心被打死了,或者留下了什麼無法痊愈的重傷的話,就糟糕了。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早已被馥郁的花香取代,地板干淨到足以映出略顯模糊的人影。
院子中帶血的捕獸夾也被羅伯特收集起來拿去清洗干淨之後放到了茶幾上。
白發深膚的男人拿著捕獸夾站起身,姿態漫不經心像是絲毫不擔心會被捕獸夾所傷到一般︰「我去重新布置一下,記得準備晚餐。」
「辛苦羅伯特準備四人份的晚餐,還有白玉卷的食物啦。」艾托看著院子之中布置新陷阱的身影,一邊對著羅伯特說道。
「對了,特基拉不會有後遺癥吧?」愛爾蘭突然想到似的詢問,眼神求證的看著少年。
白發藍眼的少年像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問一樣,先是愣了片刻,隨後緩緩露出柔軟天真的笑容,語氣略帶好奇︰「為什麼會這麼問?」
「愛爾蘭叔叔和特基拉叔叔關系很好嗎?所以很擔心他?」他像是單純的好奇愛爾蘭和特基拉的關系如何般詢問。
仿佛不經意間,他垂下眼眸,似透過層層阻礙,看到了位于下方實驗室中的人影。
似有若無的冷意讓愛爾蘭有些疑惑來源。
他看了看周圍,窗戶大開著,窗簾隨風而動。
或許是風有些冷?
「不,我只和他一起出過兩次任務而已。」愛爾蘭搖了搖頭,撇清了和特基拉的關系。
他並不喜歡和人攀關系,也不願意被說和誰關系特別好,除了皮斯科和艾維克利爾。
「只是同事之間的關懷而已,少一個基酒和少一個普通代號成員是不同的。」愛爾蘭語氣深沉,意有所指般道。
普通的代號不會惹來過火的爭搶,但是基酒的代號……卻會惹來許多人的爭奪。
這一任特基拉如果死了,對方可沒有什麼兄弟姐妹了,也沒有什麼子女,所以選新的成員繼承代號是必然的。
這樣一來,組織的年輕人們會熱鬧很長一段時間。
「這樣啊。」艾托點了點頭。
「放心吧,特基拉叔叔不會有後遺癥的。」他笑容乖巧又溫馴的回答了愛爾蘭的問題。
不知是不是錯覺,愛爾蘭覺得……
艾維克利爾好像有些遺憾?
他定楮觀察了一番少年,卻什麼也沒能看出來。
仿佛無死角般的柔軟天真,毫無警惕的將頭靠在他的胸口,眼神滿是信任與依賴。
幾乎每一個看到對方這般模樣的人都會產生一種想法——
他相信著愛爾蘭,並依賴著愛爾蘭,且無法離開愛爾蘭。
愛爾蘭在這樣的艾維克利爾面前,短暫的失去了語言能力。
最終他只是伸出手,克制的模了模少年的頭發,將萬千思緒壓了下去。
「飯做好了嗎?」波本終于走了回來,兩邊的袖子都挽了起來,露出精壯的手臂肌肉,渾身上下有著揮之不去,卻充滿吸引力的壞小子氣息。
「看來是好了。」他看了眼廚房的位置,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自問自答道。
羅伯特配合的端出了做好的菜肴。
三人在餐桌前落座。
「看來白玉卷今天也不想出來吃飯……」艾托看著空蕩蕩的專門為白玉卷準備的位置,垂下了眼眸。
養寵物是一件需要付出更多關懷的事情。
尤其是這只寵物曾經歸屬于別人。
他需要做的更好,才能讓白玉卷忘記透哥。
「我把吃的端去給它。」他站起身端著食物踏上樓梯。
波本和愛爾蘭坐在位置上,目光一致的望著少年上樓的背影。
「艾維克利爾總喜歡為無關緊要的事物浪費時間啊……」白發藍眼深膚的男人注視著無人的樓梯,意味深長道。
比如降谷零的狗。
活著根本沒什麼意義的家伙。
應該陪主人一起去死才對。
「艾托是個溫柔的孩子。」愛爾蘭神色溫和的開口。
無論是對人還是對動物,甚至是對機器人,都有著一種萬物平等的溫柔。
「溫柔?」波本嗤笑著,像是在嘲諷愛爾蘭的眼神。
得有多瞎才能說出這句話。
但與此同時,又有一種隱秘的歡喜自他內心悄悄涌出。
沒有人知道另一個世界發生過的事情。
只有他們知道艾維克利爾曾在另一個世界和他們一起做過什麼,又在這個世界一起做過什麼。
這是屬于他們三瓶威士忌,與艾維克利爾的秘密。
原來今天是五一……
學習學到忘記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