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吳亙與寶象悄悄穿行于城中。在城中歇息了方兩日,兩人便按捺不住,想著找那巫醫討回一個公道。雖然寶象因為其人的緣故身體基本復原,但受此大辱,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這次青木山一戰,一行人都不同程度受傷,尚需要在此多休息些時日。吳亙也想著讓大伙休整休整,這麼長時間心神緊繃,鐵打的漢子也要被拖垮。閑的無事的二人,便想著怎麼個報復這個可惡的巫醫,兼搜刮些財貨,以供一行人在此開銷。
巫醫所住的位置早已打探清楚,這個老騙子,在狹小的城中竟然圈了個偌大院子,倒是好找的很。
等到了院子外,看著低矮的院牆,蒙著面的吳亙與寶象對視一眼,伸手抓住院牆,輕松攀了上去。
等上了牆頭一看,院子共分三進,此時一片安靜,只有後院處有些亮光。
吳亙與寶象悄悄伏身潛行,一路之上,都沒有遇到巡夜的人。這麼大的地方,竟然沒有防備。不過轉念一想也是恍然,這老家伙雖然修為不行,但人家可是城中唯一的大夫。人吃五谷,難免有個頭疼腦熱,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會求到他,又有誰會與其為難。
兩人心中竊喜,等過了第二進院子的正房,迎面出現了四盞綠油油的小燈籠,兩團碩大的黑影無聲無息撲了過來。
吳亙嚇了一跳,這竟然是兩只巨大的黑豹,分別撲向自已和寶象。黑豹足足高出自已一頭,碩大的爪子比臉盆看起來還要大些。
情急之下,吳亙不退反進,頭一縮,一把抓住黑豹的爪子,一只手狠狠鉗住了其脖子。一人一豹在地上無聲翻滾,覷著機會,斷刀插入黑豹喉嚨,後者哀鳴一聲,漸漸停止了掙扎。
剛想起身幫助寶象,其人已經擰斷了另一只黑豹的脖子,嘴角還帶著一撮黑毛。自從境界突破後,寶象的氣力越發壯大。僅憑力氣這塊,吳亙還真不一定是寶象的對手。
二人對視一眼,各自點點頭,打斗很迅速,應該沒有驚動後院的人。
等到了亮燈的屋前,吳亙悄悄在窗戶上捅了個窟窿。屋中,巫醫面前擺了各種肉食,正在自斟自飲。
咕咚,吳亙咽了一口口水,入大遺洲這麼長時間,早已忘了酒的味道,聞著酒味,一時間饞蟲發作,口中生津。忽然覺著有什麼滴到了自已手上,抬頭一看,寶象雙手死死抓著窗欞,口水早已濕透了蒙面的黑布。
二人對視一眼,皆是重重點了點頭。就沖著這酒,此行不虧。
輕輕推開房門,旋風般沖了進去,一個捂嘴,一個麻利的將手中麻袋套下。巫醫還想掙扎,寶象一拳擊在其月復部,其人頓時暈了過去。
將巫醫仔細捆好手腳,吳亙和寶象長出一口氣。沒想到此行這麼順利,讓兩人預先準備的一應手段都沒有用上。
趁著無人,二人四下翻找。老東西果然藏了不少好東西,香氣逼人的藥草,色澤金黃的鹿茸,薄如蟬翼的寶衣,不一而足。這是攢了多少年,才能有如此厚實的家當。
等到了後院,兩人不由瞠目結舌。院中涼棚下,竟然擺有十幾個大缸,缸中俱是酒水。
「這老東西不是賣酒的吧。」寶象狐疑的掀開一只酒缸。一股酸腐味夾雜著酒香撲面而來,把寶象燻的連退了幾步。
吳亙用手指蘸著嘗了嘗,眉頭不由一皺,酒倒是酒,不過可能是獸女乃所制,帶著一股濃濃的腥味,且酒的味道讓人神傷。
「這老家伙,暴殄天物。」吳亙惡狠狠罵了一句,與寶象抬了一缸回到屋里,就著桌上烹制拙劣的肉食,大口飲酒,商量著這些日子的打算。
「吳亙,你說這厲人能打善戰,為何這一應享受的東西卻是如此匱乏,整個城中連個酒鋪也尋不著。」寶象皺著眉頭
,咽下一大口酸酒。雖然味道不乍的,但總比沒有強些。
「還能乍的,不過就是地處偏僻,加上性子單純,沒有見過外面的花花世界。這麼多的人,就天天看個打架。你說,咱要不是過些日子就要離開此地,在這開個酒坊,擺個賭場,弄個食肆,還不得賺死。」吳亙也是感慨萬分,這麼好的賺錢機會,丟了實在可惜。
「是啊,還有這酒,若是稍稍提純些,得賣多少錢啊。這老東西,藏了這麼多的酒,坐擁金山而不知。換成咱哥倆在這,不說多的,五年之內,還不得把整座城給買下來。」寶象惡狠狠灌了一大口,酸的直咧嘴。
二人嘀嘀咕咕,商量著在此處賺錢的各種可能。正說話間,身後的床上傳來弱弱的聲音,「兩位好漢,你們說的可是真的?」
吳亙和寶象猛然回頭,原來巫醫不知何時醒了。閉著眼楮偷听二人對話,到最後被吳亙和寶象的賺錢大業給弄的心思癢癢,忍不住出聲相詢。
「哎呀,只顧著喝酒了,我們的話全被這老小子听了去,而且臉也被他給看著了,怎麼辦?」寶象驚慌起身,伸手撿了根粗壯的獸腿骨,來到床前。
看著不斷揮舞的骨頭,巫醫一臉驚慌,生怕這位把自已生生給錘死,「兩位好漢,不必如此,我哲格沒別的本事,就是嘴挺嚴的。屋里的東西,隨便拿,只要饒我一條性命,事後絕不追究。」
吳亙磨著牙,一把揪住裹著巫醫的麻袋,「哼哼,說的好听,若是放了你,等明日你帶人捉拿我二人,那豈不是自尋死路。死人是不會開口的,不如」
「嗯嗯嗯,還是這樣妥當些。」寶象也是連連點頭,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骨頭棒子。
「兩位住手,且容我一言,听完之後再處置如何。」巫醫大聲尖叫,身體竭力搖擺。
「說。」吳亙將巫醫隨手扔在床上,「別想著耍其他手段,否則過了今晚,你在黑岩城的這處院子,可就要歸了別人了。」
「兩位好漢,方才小人听了兩位的各種賺錢行當,實在是耳目一新,大開眼界。實不相瞞,在黑岩城中,酒可不是平日消遣所用,而是作為藥引,每年頂多用上兩缸就了不得了。
兩位的想法倒是讓我豁然開朗,何不專門開設一家賣酒的鋪子,再輔以酒食,豈不大賺特賺。只不過,我這酒兩位已經嘗過了,味道嘛著實有些一般。不知可有什麼法子,如兩位說的那般清冽甘甜。」自稱哲格的巫醫誠懇以對,看其樣貌,倒也不似作偽。
吳亙沖著寶象眨眨眼,遲疑道︰「這廝說的倒也在理,要不我們先留他一條性命?」
寶象卻是搖頭道︰「這等好買賣,咱兄弟不會做嗎,為何要借他人之手,還要分出一部分利潤,不值當不值當。我看,早些取了他性命為好,這樣妥當些,還不留後患。」說著又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骨棒。
「兩位也不想想,你們兩個外來的,若不借著我的招牌,即使得了利,還不是被人覬覦,到頭來白白給人作了嫁衣。有我這張老臉在,上上下下都得賣個面子。而且若是將我殺了,族人遲早要懷疑到你們頭上,難道兩位還能在大遺洲呆嗎。
這樣好了,材料我出,地方我提供,你二人負責制酒。賣酒所得,我五成,你二人拿五成,互惠互利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哲格趕緊開口,極力勸解。
吳亙干脆坐在了床上,沉思片刻,「合作也並不是不可以,但既然合伙賺錢,就要有些誠意,我們可是兩人,你一人拿走一半的利潤,是不是有些太黑了。這樣,我們頂多給你四成,如何?」
「可以。」哲格毫不猶豫的答道。這下子倒是輪上吳亙和寶象有些心虛了,對方如此干脆利索,莫不成想的是緩兵之計,誆騙自已將他放了,再找厲人擒
下。
似乎看出了吳亙的疑慮,哲格冷笑道︰「兩位小哥,到了這個時候,還有必要裝模作樣嗎。說實話,你二人深夜到此,要是為了殺人劫財,恐怕早就得手溜了,何至于故意說這麼半天。
我要是想擒下你二人,又何必出言相詢,裝死不好嗎。既然大家有合作的可能,為何不能痛快些。你們以為四成的利潤我吃虧了嗎,錯,就是一成我也是大賺特賺。
你二人終究是要走的,那制酒、烹食的法子,不是還得留下來。家有財貨盈屋,不如薄藝隨身。東西是死的,手藝才是無價的。懂嗎。」
吳亙和寶象被教訓的連連點頭,果然人老成精。說實話,今天晚上兩個人溜到這里,就是想找哲格合作,畢竟僅靠自已幾個人,哪那麼容易在黑岩城立足。
只要有錢賺,寶象受的那些折磨又算什麼。這次一行人都受了不少傷,確實需得在黑岩城這處相對安全的地方呆些時日。但這十幾人的衣食住行都得花錢吧,僅靠姬夜如何能行,這才動了這個心思。
二人將哲格放開,恭敬的扶到桌邊,「哲格老哥果然是慧眼如炬,我們倆的那些小心思終是沒瞞過老哥。」吳亙給對方倒了一碗酒,「我們是想借著你的威望做事,不過老哥若是得我二人相助,這財路可不僅僅是賣酒。
你想想,黑岩城雖然不大,卻是鄰近厲人的集散地,除了賣酒,還有異域風味美食。除此之外,那爭勇場中有人比試,咱亦可以設個莊,讓人賭個輸贏,不也是一筆錢嗎。還有歌舞」
吳亙掰著指頭,一個個介紹著自已的想法。所勾勒的「錢」景,把哲格這個只知道行醫騙錢的土包子唬的一愣一愣的。其人臉上的褶子不住顫抖,原來買賣還可以這麼做,虧自已白活了這麼些年。
原本心里還有些想法,哄著這兩人放過自已,等明天再找人把這兩小賊捉來作為家奴,免費給自已干活。可听到這麼多暴利的門路,倒是改變了主意,要想買賣做的好,就不能只是以勢壓人。
主動做和壓著做可是兩回事,給這些外洲人一些油水又如何,讓他們借些勢又如何,只要他們誠心誠意,一點點把生意鋪陳開來,等這些人一走,偌大的產業就是自已的了。
三人迅速達成了一致,就在桌邊商量起了黑岩城幾大產業的發展方略。直到天色大亮時,仍能听到三人激烈的急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