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場高大的入口處,一塊牌子赫然豎立,上面是對戰的告示。由外洲人水從月對戰厲人,累計五場,老幼不限,男女不論。
一時之間,黑岩城如同炸開了鍋一般,議論聲四起。雖然平日里也有厲人入場邀戰,但卑賤的外洲人竟然也敢堂而皇之挑戰,不免讓城中厲人義憤填膺。
城里新開的一座名為逍遙閣的酒肆里,更是坐滿了人,對此事議論紛紛。
這座酒肆開業時,可謂熱鬧非凡,城里身份顯貴之人俱是前往捧場,據說是由備受尊重的巫醫哲格所開設,里面竟然供應平日里只有生病受傷時方可品嘗的酒。
據當日開業時參加的人所言,哲格老爺請明崢在內的幾位頭領嘗了一碗秘法所制的酒水。此酒與往日所見大不相同,不僅清冽甘甜,而且勁道十足,一口下去如入雲端,真正的是傳說中的瓊漿玉液一般。
據說巫醫大人曾勸明崢將軍不可多飲,不服氣之下,明崢連喝了一壇,竟然是被人扶著回去的。第二天醒來,明崢將軍便遣人以重金購置了幾壇。
這下子,逍遙閣的酒迅速火了起來,但凡是有點身份的,無不以能一品為榮。更為讓人驚異的是,逍遙閣中設了一間神秘的包廂,里面專供秘制美食。
據有人說,第一天一位曾吃過美食的頭人出門後,竟然是嚎啕大哭,直說人間竟然有如此珍饈美味,為何今日才遇到,真真是白活半生。吃了如此美食,以後還怎麼下咽那些糲食粗餐,豈不是要活活餓死。
種種傳聞下來,逍遙閣頓時成了城中最炙手可熱的所在,車馬輻輳,人聲鼎沸,竟是將門前的街道堵的嚴嚴實實。
無奈之下,哲格只得對外宣布,每日只賣三十碗酒,先到先得。飯菜每兩日供一桌,需得提前十天預訂方可。
今天,逍遙閣中照例擠滿了人,倒不是在此飲酒,而是等著當日的酒出來,好帶回去與家人慢品。
吳亙與寶象躲在哲格的院中,正光著膀子過濾提純那些獸女乃酒。水從月等人早已從那處逼仄的住所搬到這里來,反正此處空房子很多,還不用什麼花費。
哲格呆在一旁打著下手,目不轉楮盯著二人的做法,不時還提問兩句。能讓這位在城中數的上號的巫醫親自干這種雜役活計,可見逍遙閣這兩日賺的有多少。
現在哲格已沒有別的心思,就是一心想著將吳亙和寶象的技藝學到手。只要自已真正掌握了,等這兩人離開,自已還不是很快就會成為厲人首富。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在巨大利益的誘惑下,哲格與吳亙等人的關系迅速熟絡了起來。現在黑岩城中,誰要跟這些外洲人過不去,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哲格。
為了更好籠絡這幾人,哲格還取出了自已的良藥給幾人治療傷勢。不得不說,這老狐狸還真藏著一些好東西。當日山羊給寶象療傷時,他曾在羊嘴里塞了些藥沫,便很快緩頰了傷勢。
至于為什麼用山羊療傷,倒不是其人故弄玄虛,而是這種藥本就是其在一處山中,發現受傷山羊在啃食一種岩土,取了些拿回來一試,果然對外傷十分有效。不過這種土需要山羊唾沫浸染方可作用于人身,于是行醫時便時時帶上只山羊。
老家伙也留了些心眼,每次給柳有、齊合等人用藥時,用量並不是很足,遲緩傷勢恢復。這樣的話,吳亙就得多停留些時日,那他學到的手段也就會更多。
「樗蒲的事安排如何了。」吳亙看著漏斗中滴下的清澈酒水,頭也不抬詢問道。
「已是在逍遙閣中貼出去了,若想參加,每人需得先交一塊天晶石。」哲格趕緊答道。
吳亙點了點頭,有哲格作保,針對水從月對戰所設的對賭之事倒也順利。此事吳亙已交由葉子明負責,他是行家。
因為大遺洲並無金銀一說,多是以物換物,吳亙便以天晶石替代錢幣,作為比價之物,省的不好估量。
「新招的那幾個姑娘如何?」吳亙又接著追問。
一听這事,哲格便有些頭疼。按著吳亙的想法,在逍遙閣中要增設歌舞。為了這事,吳亙專門去尋了鳳兒和寧簾茶,請二人教授一些厲人女子音律和舞蹈之事。
可看到鳳兒那殺人般的眼光後,吳亙便落荒而逃。幸好寧簾茶會些霓紗舞,倒是磨不過吳亙面子,勉強答應了下來。
哲格招了一些城中厲人姑娘讓吳亙掌眼,好嘛,個個膀大腰圓,體格魁梧。寧簾茶隨手做了個動作,讓這幫姑娘跟著學習。可這些人舉手投足之間,虎虎生風,好似要上陣廝殺,這不是要愉人,倒像是要砍人。
沒辦法,按著吳亙的標準,哲格四下搜羅,終于弄了些體態縴細,樣貌端正的姑娘過來,正在加緊排練,準備近日就在逍遙閣中一試身手。
吳亙將裝滿酒的酒壇牢牢蓋上,起身揉了揉肚子,箭傷業已無礙。轉頭看了看,留在院子中的人已不多。
楊正被自已派去逍遙閣中做飯了,沒想到這個平日里看起來有些木訥的漢子,竟然燒的一手好菜,這兩天雅間的酒食就是拜他所賜,這倒是個驚喜。
水從月明日就要與厲人大戰,吳亙準備放下手頭的活,親自前往助戰。為此,吳亙還專門尋哲格,借了十塊天晶石,全部押在了水從月身上。
翌日一早,吳亙早早起來,與寶象、葉子明陪同水從月一同前往爭勇場。
走在街上,一路上都有人指指點點,雖偶有不忿之色,但卻沒有人惡語相加,或是搞什麼攔路挑釁的手段。厲人重武,對于敢入爭勇場的人多心存敬重,並不屑于使一些下三濫的手段。
等到了爭勇場,這里地勢開闊,建有一個巨大的五層環形建築,正門上雕有一個巨大的豹子頭,十分醒目。
入口處早已是人山人海,堵的水泄不通,還有一些人正爭的面紅耳赤。原來,與水從月對戰的名額只有五個,很多人一大早便過來排隊領取號牌。搶到的自然是欣喜若狂,沒能搶上的則是大聲揶揄。
水從月昂然入內,按照爭勇場的規矩,只有參加對戰的人可提前入內,其他人則需等正式開場後方可按序進入。
吳亙等人只得耐心在外面等候,不過在一群厲人中,幾人就顯的有些扎眼了。
葉子明悄悄溜了過來,附在吳亙耳邊悄悄說了幾句。
「才這麼點?」吳亙蹙眉問道。原來葉子明到此是報告下注的人數,從放出風開始,截止到目前才有二十一人下注,其中有一人還是吳亙押的水從月贏,其他的全是賭厲人勝。
看來厲人對這種玩法還是不太感興趣,吳亙揉著自已的下巴,「看來得想些法子了,要不然這次賺的也太少了些。」其實倒不怪厲人不踴躍,關鍵是吳亙這下注的規矩要價太高了。
僅是參與對賭,就要一塊天晶石。天晶石也不是爛大街的東西,即使厲人善戰,能從他族那里搶一些過來。將這麼珍貴的天晶石扔到這不熟悉的樗蒲游戲中,很多人還是有些不太舍得。
吳亙想了想,咬咬牙道︰「看來不用些手段,是不行了。葉子明,你怕不怕死。」
葉子明一愣,身上一股寒意襲起,知道吳亙又要出什麼歪點子了。這些日子,這十來個人,但凡是能動的,都被他支使去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葉子明深深感到,這就不是一個能消停的主,不僅禍害自已,更能禍害別人。
「吳亙,我膽小,你莫害我。」葉子明賊眉鼠眼看了一下四周,隱隱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放心,萬一死不成呢。去尋幾塊牌
子,找哲格寫上從月必勝,厲人不厲幾個字。」吳亙將楊正和葉子明拉了過來,低聲吩咐道。
葉子明和楊正看了看四周熙熙攘攘的厲人,脖子一縮,面面相覷,就是自戕,也不用使這麼酷烈的手段吧。
吳亙悄悄拭去額頭冷汗,「沒辦法,咱的天晶石已經用完了,這次要不多攢些,往後可就少了一大利器。況且,厲人是大遺洲一霸,好東西不少,不趁著這次多撈些,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要不要把哲格叫來壓著些場子,在我們被打死前,也好讓他幫著擋一擋。」葉子明一臉苦相,小心提議道。
「可。」吳亙想了想,點了點頭,是應該叫過來。這里面可是有他的抽成,不出些力怎麼行。
不一會兒,葉子明拿著四塊牌子走了過來,偷偷掃了一眼四周哆嗦道,「吳亙我可告訴你,要舉牌大家都得舉,誰也不能跑。」
「哲格怎麼說。」吳亙趕緊追問。
「哲格說了,他會在我們被打死前過來的。不過呢,他也說了,倒也不必太擔心,厲人好戰,好的是堂堂之戰,並不屑于群毆。」
吳亙點點頭,好,豁出去了,富貴險中求。把牌子一一分發,帶頭站到了爭勇場入口處,四個人將牌子高舉起。
喧鬧的入口處很快安靜下來,靠在前面的厲人,詫異的看著這四個外洲人。
後面的人不知前面發生了何事,踮起腳尖探頭探腦打量。很快,憤怒的吼聲從前排響起,聲浪逐漸向後延伸,最後匯聚于一起,吼聲震天。
此起彼伏的挑戰聲響起,厲人義憤填膺,揮舞著拳頭,幾乎貼到四人臉上。看著洶涌的人潮,葉子明臉色發白,事先預料到了厲人會不滿,沒想到反應這麼大。
「閉嘴,有本事到爭勇場中見高低,難不成厲人只會狺狺狂吠。」吳亙大聲喝道,指著手中的牌子,「諸位,我們自是有底氣才如此張揚。今天進去的水大勇士,乃是有千人敵的名號,打五個厲人,如搏土雞瓦狗。諸位若是不服,我們不妨對賭一把如何。」
「怎麼對賭。」有人大聲問道。吳亙捅了捅身旁的葉子明,後者滿面堆笑,小心取出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在逍遙閣中下注的法子。
正在此時,哲格也不失時機的走了出來,「諸位,這麼多人吵吵鬧鬧,有失我厲人風範。若真想支持五位對戰勇士,不如來些實際的。老朽不才,給每位勇士下注兩枚天晶石。」
聞听哲格這麼一說,一部分人從人群中月兌出,直奔逍遙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