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府城南門。
除了城內加大了搜查力度，出入城門的檢查更是嚴格了。
「如何？可是有什麼發現？」
鋒銳一拍在城門官的凳子上。
忙活了一日，城內仍是沒有絲毫有用的發現，六百萬兩官銀真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鋒棋搖了搖頭。
「城門這里也沒有發現呀。今日從這舜田門下出入的不過六十五人、三只車隊，車隊還都是進城的，出城的二十八人也是細細檢查過，都是大活人呀。」
「都是活人？會不會是那偃師手段太高，你們沒有發現？」
鋒銳真是有些頭疼了，本還想在這城門能尋到蛛絲馬跡呢。
這時，恰巧有兩人要出城。
守門的御林軍先是檢查了路引，隨後上下仔細模了一通，別說五十兩一錠的金元寶了，就是口中的金牙都被拔出來檢查一番。
接著便是新加的規矩，西廠番子拿出一個大竹圈，從頭上套下，從腳下拿出。
好吧，這還是鋒銳的主意。
為了是檢查可有偃師的偃脈絲。
傀儡再是詭譎，偃脈絲再是玄妙，也逃不過鋒銳想出的這番操作，提線木偶終是有線。
這般也不過多分試探罷了，御林軍和西廠番子豈會連活人和死人也分不清楚。
「難道那些竊匪準備消停幾日，還是偃師離開了濟南城？」
鋒銳嘀咕著，心中卻祈禱能和青龍斗上半個時辰的偃師真離開了。
「鋒少俠！」
鋒銳正在出神時，被一聲招呼喚回神來。
除了招呼，鼻子中也是聞到了臭味。
「原來是趙管事，你們這是又要出城？」
鋒銳看到了魯王府負責養豬的趙管事，不遠處，幾個豬倌趕著四五十頭大肥豬。
趙管事恭敬答道「正是！為了盡快湊齊五萬兩銀子，我家王爺不得不盡快出售一些成豚。」
鋒銳點了點頭，贊了一句「魯王殿下大仁大義！」
御林軍和西廠番子仔細檢查了趙管事和豬倌。
「豬也查查！」
鋒銳有些郁悶的吆喝一聲。
御林軍和西廠番子不陰所以，什麼叫豬也查查？
光溜溜的大肥豬有什麼好檢查的。
卻是沒人看到，魯王府的趙管事額間立時布滿細汗。
鋒棋擺了擺手，叫趙管事他們離開。
「大哥，你是不是急傻了呀！那些人都檢查過了，如此便是豬被制成傀儡也能被發現，還查什麼豬呀！」鋒棋說道。
鋒銳嘆了口氣，也是陰白了小妹的意思，自己卻是急糊涂了。
就算豬被制成了傀儡，但終還得要偃師操控吧，城門處十幾米戒備森嚴，偃師再厲害，也不能隔著十幾米操控傀儡吧。
「或許那偃師將自己裝扮成豬呢？」
鋒銳恨恨的吐槽了一句。
又是一天。
天還未亮，羽化田匆匆敲響了鋒銳的房門。
「鋒賢弟！可是大事不好啦。」
羽化田拉起鋒銳，滿臉焦急說道「泰安州府又發現了大量失竊官銀！」
鋒銳本來還有起床氣的，但見羽化田說發現了大量失竊官銀立時壓了下去。
「泰安州府？又發現了多少失竊官銀？」
「三萬兩！整整三萬兩！」
羽化田說話已是打顫。
鋒銳听完也是跳了起來。
「怎麼可能！」
羽化田嘆息一聲道「咱家已是查驗過了，真就是失竊的官銀。」
羽化田說完又滿臉疑惑的看向鋒銳說道「鋒賢弟，咱們或許真想錯了，那些官銀也許真以不在濟南城。」
三萬兩，六箱子，一千八百斤，就算兌成兩百斤的大漢，也能換成九個了。
可自官銀失竊後，出城的人每日不足百，就算漏查一兩次，也不會漏出這樣多吧。
「怎麼發現的那些官銀？」
鋒銳模了模沒毛的下巴，叫自己冷靜下來。
羽化田皺起眉頭。
「這事說來也是奇怪呢。昨夜泰安州府的番子接到飛信，言泰安州府的錦衣衛分司衙門有失竊官銀，待咱家手下一去，果真查到了三萬兩失竊官銀。」
「錦衣衛分司衙門？青龍是不是路過泰安州府？還路過了兗州府和徐州府？」
鋒銳感覺事情越來越不像官銀丟失這般簡單了。
「正是！聖上已是暫停了青龍大人一切行動，關進了天牢，嚴相等大臣集體上書徹查錦衣衛，便是咱家的西廠也受到了一些牽連。義父來信說，不幾日，嚴師藩或許便會取代咱家調查這官銀失竊案。」羽化田苦澀說道。
「嚴師藩？」
听到這個名字，鋒銳心中不對的感覺更強了。
錦衣衛和西廠可是紫禁城皇帝老兒的耳目，于朝廷大臣自是像水和火。
如今借官銀丟失之事打壓錦衣衛和西廠，看似無可厚非，但鋒銳總感覺一股陰謀的味道。
「就只有三萬兩？」鋒銳問道。
「咱家也不清楚，但發現的官銀就三萬兩。但泰安州府比濟南府小了許多，兗州府和徐州府兩處的番子引著城兵已是控制住了泰安州府城，但想團團圍住還是不夠，咱家這正想調動兩京營兵馬前去。」羽化田答道。
「哼！怕是調動了濟南城的兩京營，這些銀子就真尋不到了。」
鋒銳一手握拳拍了拍手，堅定道「他們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卻是不知弄巧成拙。羽大哥，這六百萬兩的官銀定還是在這濟南城，以前小弟還有一絲懷疑，但現在可是確定了。好好的銀子丟給錦衣衛，真只是想陷害錦衣衛嗎？或許是其中一個原因，但更大的原因還是想我們離開這濟南城吧。」
羽化田已是被上面催的焦頭爛額。
「鋒賢弟，那我們而今該如何？」
「該如何？」
鋒銳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呀，這濟南城仔仔細細翻了好幾遍，就差扒房撅地了。
鋒銳深吸了一口氣，道「不管如何，咱們不離開濟南城就對了，繼續加大城防，以後一只蒼蠅也不許飛出去。」
鋒棋幾人也走了進來，得知又發現了三萬兩官銀也很是吃驚。
「我相信鋒家哥哥，失竊的官銀定還在濟南城。只是我們原先猜測的官銀出城辦法看來不對，三萬兩，靠著偃師的傀儡該是不行。」龍默默分析道。
鋒銳也點了點頭。
「必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辦法？」
「會不會那些竊匪挖通了城內城外的暗道？」小女賊猜測道。
鋒棋搖了搖頭。
「不說如今的濟南城被圍的潑水不進，就是真挖出了密道，那豈是只會運出三萬兩銀子的，早該把六百萬兩銀子都運走了，為何還要給錦衣衛送銀子。」
「或許真就都運走了呢，拿出三萬兩只是想陷害錦衣衛。」
小女賊還是認為她的猜測不錯。
羽化田听完小女賊的猜測，心中涼了半截，而後沖了出去，開始四處搜查城牆下是否有密道。
濟南城大街上。
雖是發生了官銀失竊大案，街上不如以前熱鬧，還多了許多西廠番子，但百姓依舊得吃喝。
「哎！真不該參合進這趟渾水！」
鋒銳垂頭喪氣的閑逛著。
如今連銀子怎麼丟的都沒查清啊。
雖是知道有偃師動手，可偃師五十多年前就被滅族，而今于他們的消息少之又少，也是條沒用的線索。
至于府衙前的當夜看守官銀的錦衣衛和營兵，也是問不出什麼。
都說那晚鬼霧大起，濃的伸手不見五指，還傳出鬼哭狼嚎，一旦靠近銀箱，便能看到鬼影，不是被嚇昏過去，就是被鬼掐暈過去。
突然，一個小女圭女圭撞到了鋒銳身上，手上的東西散了一地。
好吧，于可愛的小女圭女圭，鋒銳一向是好脾氣。
「不哭！不哭！哥哥幫你撿起來。」
鋒銳俯，地上散落著油乎乎一坨。
豬大腸！
鋒銳撿起油乎乎的豬大腸剛想給小女圭女圭放回去，卻是看到了不對。
這豬大腸除了油乎乎，有些地方卻隱隱有些黑斑，除此之外，內壁還有劃傷的痕跡，有些更是直接破開的，卻非利刃剖開，像是被什麼東西撐破。
鋒銳雖是沒殺過豬，但可是經手過許多豬肉。
殺豬可不會傷到豬大腸。
「小妹妹，這些豬大腸你在哪里買的。」
鋒銳翻檢著豬大腸，黑斑和劃傷不止一兩處。
小女圭女圭該是七八歲，水汪汪的大眼楮還有淚水，有些膽怯的看著鋒銳，往不遠的鋪子一指，答道「大哥哥，小丫是在那里買的，這幾日那里的豚肉很便宜。」
鋒銳陪了小女圭女圭一兩銀子，而後匆匆趕到小女圭女圭所指的鋪子。
豬肉鋪。
店鋪內所售皆是豬身上的東西，從頭到尾一處不落。
店內有不少濟南城的百姓，都快擠到門口。
「幾位客官要些什麼？本鋪內豚畜身上各各部位應有盡有。」
店伙計招呼著擠進來的鋒銳。
「有沒有新鮮的大腸？」
鋒銳四處打量了一眼。
肉案上層層疊疊放著十幾扇豬，肉色暗紅，顏色較深，隱隱有股臭味。
肉案前還擺著二十多個大豬頭。
「有的，有的！」
店伙計往角落一指，木盆里面都是豬下水。
鋒銳湊了過去，木盆內的豬大腸更多是黑斑和劃傷。
「你們這大腸不新鮮啊，怎麼這麼多黑斑，不會是病死的吧？」鋒銳問道。
店內有些百姓也如此嘀咕。
櫃台後的掌櫃發話了。
「哼！你們這些賤民不知好歹，勿要亂講。我們店鋪一直出售的都是魯王府出來的豚畜，豈會是有病的。魯王殿下慈悲，念想而今你們無法出城，這才宰了大量豚獸半價賣于你們。」
說罷還瞥了鋒銳一眼。
「大腸上那些黑色東西不過沒洗干淨，愛買就買，不買滾蛋！」。
「魯王府？」
鋒銳點了點頭，心中有些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