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飛翔天空的惡魔(謝謝貝里書友的舵主)

當清晨的一縷陽光升高時。

大地從冰冷黑夜進入溫暖早晨。

但有時黑暗可以避開罪惡,光明反到使人難以生存。

早晨六點多些。

一群麥西亞人闖進阿爾德伯勒郡南方,靠近麥西亞北面的一處村莊。

這群隊伍一共二十四人,三分之二佩戴軟甲,剩下的是獸甲跟鐵甲,四人手持長劍,其余都持有單手斧或者短矛。

隊伍中還有四人背著弓弩。

他們面黃肌瘦,已經幾日沒有吃飽,傷痕在每個人身上隨處可見。

農人嚇的躲進屋內,這群士兵橫行無阻。

「听好,根據‘奧斯伯特王’與偉大的麥西亞‘伯格雷德王’盟約,現在我要征用你們莊園的一切,從泥土到房屋,從牲畜到人力。

但你們放心,不要那麼多,只要準備好五日食物給我們帶走。」

一位騎士來到廣場,把村中最有身份的莊園管家叫出來,接著用劍對準他的心髒。

「大人!這麼多人的五日份食物,實在難以負擔。」

「閉嘴,我的耐心有限,把我要的東西準備好,否則你的心髒會被戳破一個大口。」

「大人,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食物,您看看周邊麥田,已經被上一支麥西亞來的軍隊全收割走,所剩麥苗連您的腳踝高都不到。

整個莊園,連過春播種的種子都沒給我們留下,還有您看那邊……」

「夠了!我的耳朵不想塞滿廢話,你知道肯特的維京人,已經在五日前迎來援軍,再過不久,卑劣野蠻的‘拉格納’就要來了,沒有我們保護,你們連命都將失去。」

「可上一個大人說,拉格納已經來了啊!」

「你懂什麼,先前來的是他的兒子‘無骨者尹瓦爾’,幾百條龍船從愛爾蘭航道進入,多虧我們麥西亞士兵擋住前線,否則你們現在都跟肯特人一樣,成了亡國奴隸!」

島上貴族都討厭維京人,但又喜歡把他們掛在嘴邊,用來威嚇什麼都不懂的領民,利用恐懼,收上的稅往往比不威嚇還多。

管家見哀求不管用,掏出身上一封蓋著貴族印章的羊皮紙。

「這是上一位大人留下來的手令,他說如果再有麥西亞的貴族大人來征收物資,讓我拿給他們看。」

領頭騎士看了一次,陷入沉思,隨後收回自己袖內。

遺憾的是,他是文盲,這是誰家貴族的家徽他不懂,也只認得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自己,一個是國王「伯格雷德」。

「求您了!」

「搶!」

騎士失去耐心,一腳踢開管家。

昨夜他們差點迷路,最後走到這座莊園。

一開始還怕莊園有領主私兵保護,等到天明後,看見是普通莊園,動起歹念。

如今前王戰死,麥西亞人將統治南三郡,趁還沒交接清楚前,隨意搶劫,也不怕事後追究。

不過七八十人的莊園,禁不起這樣一輪又一輪的強盜行為。

莊園管家癱軟廣場,神情茫然。

這騎士等于把已經瘦的皮包骨的村人,又扒掉一層皮。

找了一會,幾乎挖空所有,見無法再得補充,騎士讓人拿來一張舊皮。

接著上前隨手畫了個無用圖桉,對莊園管家道,「如果再有人來,就把這圖桉給他看,說你們已經被提前征收。」

隨後這騎士喊道身邊人,「快去跟貝里爵士會合。」

時近中午,一位貴族帶著僕人來到。

這貴族穿著嶄新鎖子甲,腰間寶劍的劍鞘上,滿是寶石。

身邊僕從也一身勁裝,要不是身後插著徽旗,一看就是護從,只怕也會被當成騎士。

貴族趕了許久的路,但見到的已是人去屋空的莊園。

「又來晚了。」貴族對身邊僕從道。

「閣下,這怎麼辦?國王讓您兼管阿爾德伯勒郡,可王國北面其他參戰的貴族騎士們,現在到處作惡。」

「混蛋……去最近的麥西亞軍隊駐地!」

兩騎快馬飛奔,中午過後已經穿過成片的林地還有沼澤,來到一處矮小堡壘附近。

上回這里是南方聯軍發動總攻,第一波從肯特維京人手中搶回的據點之一。

此刻到來,依然可從殘破的堡壘,周邊被惡火吞噬的林木中看出當時之慘烈。

堡壘上懸掛幾面徽旗。

旗上左右兩匹白馬,馬身前蹄高舉,踏在一面藍色山盾上,山盾上面有頭大熊,其頭上頂著花冠。

白馬象征速度,藍色山盾是一座名為「藍堡」的要塞,上頭那只大熊,象征武力,頭頂花冠是最偉大的麥西亞先王「奧法王(主歷757-796年在位)」,他最喜愛的白玫瑰。

奧法王時期,總賞賜花冠給臣屬,有這種花冠頭飾的家族,基本都興起于當時。

藍山,白熊,花冠。

這些東西組合起來,便是國王身邊的最信賴的軍事貴族「貝里」。

討厭他的人都稱呼他「毒舌貝里」。

但大多相熟的騎士,喜歡喊他為「快劍貝里」。

「你們是誰?」擋在前方的士兵阻問道。

「告訴你的主人,‘國王特使’來了。」這位貴族身邊的護從舉起徽旗,上面是一頭紅底白獅,白獅高舉四肢,身邊有十顆星辰閃耀。

「白獅十星旗」,王國只有一個貴族家族使用,屬于王族分支。

士兵馬上稟告,不久後,貝里男爵帶著護從騎馬出現。

熟人見面,份外不悅。

貝里男爵看著白獅十星旗道,「您怎麼到這戰亂地方?奧托閣下。陛下不是派您前往南方,作為與威塞克斯的聯絡大臣嗎?」

「貝里爵士,我跟陛下請求到這,而我進入這塊郡土才四天,就听到七次,不同貴族犯下的擾民行徑,陛下讓你們友善接管,不是讓你們學習維京人,四處散播惡行。」

貝里听完,有些不快,但看在奧托是郡長,又是遠支王族,保持笑容道。

「現在太亂了,您知道的,維京援軍要出現的消息,四處都是。

奧斯伯特王自己戰死也就算了,還因冒進,連累東盎格利亞女王軍也損失不少,有些罪犯都是失去隊伍的東昂格利亞士兵所犯,與我們無關。」

「真正的貴族不會推卸責任,貝里爵士,我現在命令你接受我的指揮,帶我去見弗蘭克郡長,同時約束你的手下,否則我會在王廷會議上,忠實跟所有總管大臣及陛下,談及您該付出的責任。」

「去吧,奧托閣下,隨您跟陛下說什麼。」貝里準備離去,可奧托怒罵道,「你這個逃跑的懦夫!」

貝里轉身,先怒反笑,「說的太好了。」

「啪——」他鼓掌道,「四十年前,威塞克斯王埃克伯特入侵麥西亞。一萬士兵交戰,主宰整個英格蘭的未來。

你的祖父,時任國王之手兼我方主帥,卻專斷無比,不听勸阻,最後被打的丟棄盔甲,像個逃犯一樣跑到森林躲了兩天兩夜。

藍堡派出三百人支援戰爭,為了保護你祖父,只回來二十人。

可你的祖父卻將責任推給其他人,我的祖父還因保護不力,被問罪沒收一半封地。

接下來,你的祖父為了控制權力,又挑起其他郡長跟國王之間的內斗。

內戰爆發,外有強敵,麥西亞就這麼衰落下去了。

但你祖父死時,卻舉行國葬,埋骨在歷代先王長眠之處的‘雷普頓’。

這公平嗎?

你的父親一出生就是郡長,卻因嚴苛統治,引發叛亂,還將動亂引到其他領郡長領地,最後舒服的躺在女人床上死去。

這算什麼貴族?

你五歲就可自由進入王廷,十二歲就去羅馬朝聖,你憑什麼?

真正的貴族,勇于肩負責任,不安于享樂,善于思考,顧全大局。

你們三代人,沒對麥西亞有任何貢獻,卻因王族身份,佔盡好處。如果你是貴族,那就拿起劍,殺幾個維京人,或者把威塞克斯日益擴展的勢力限制住

但你卻因害怕危險阿爾弗雷德,拒絕出任聯絡官,也許賄賂了幾個王廷貴族,所以說動國王讓你跑到南三郡,直接成為郡長,坐享其成。

《劍來》

現在肯特地區的維京人又增多了,已經可以確定拉格納主力隨後就到,就算他那些混蛋兒子不全來。

僅他一人,就能招募超過五千的維京戰士。

維京人搶光肯特一切,你只看到我們的人搶了諾森布里亞,但你知道我們支援多少物資給肯特那些流民,你知道軍隊補給負擔有多重嗎?

我一個人都不會派給您,既然您身邊僕從都有如此豪華的裝備,大可以從自己莊園拉出一支騎兵隊,直接進入弗蘭克郡長的城堡,

您持我的手令,任何地方都不用檢查,一路暢通。

到了城堡後,用您在羅馬學到的那一口流利丁語,說服那小胖子跪倒在地,痛哭懺悔。」

奧托被貝里這一番話說的頭暈目眩,又怒又急,最後暗然離去。

主僕並行,走了幾里後,在一處有水源的溪邊稍作休息。

查爾去上游打水,可回來時,卻見到奧托一邊流淚,一邊朝太陽升起的方向禱告。

查爾回來動靜太大,驚擾奧托醒來。

奧托擦干眼淚,轉過身去,整理好後才重新面對查爾

主僕無言,就這麼安靜坐著。

過了會,奧托問他,「你跟我了十二年,比我父親跟我相處的日子都久,你覺著貝里說得對嗎,我是不是很沒用?」

「不,您是我見過最仁慈跟虔誠的領主。」

「可這兩樣東西,好像越來越沒用了。」

隨即奧托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查爾听的。

「我們佩里家族的第一代,是先王彭達王(主歷626-655年在位)的第三個兒子,這是麥西亞的霸權開端,當時麥西亞還沒信仰基督教。

雖然強盛,但貴族跟領民因信仰問題,衍生多種沖突。

是我的先祖說服繼任的兄長希爾王,完成國中基督教化,所以我的家族格言才會是‘以主之名,神治愈我’。

你知道白獅身邊的十顆星什麼意思?

我的先祖跟隨彭達王對外拓土,十戰全勝,所以才有十顆星。

到了奧法王時期,我的曾祖父還替國王出使法蘭克,當時帶回查理曼的書信,上面寫著敬不列顛最高統治者,我的兄弟奧法!

金幣上是奧法王的頭像。

威爾士人被他建立的奧發長城擋住。

其他六國每一年都要派人來到麥西亞慶賀他的生日」

奧托的淚又留下,可他說的停不下來。

「我從小就經常夢到彭達王跟奧法王,他們告訴我,歷代先王正在哭泣,要恢復麥西亞的光榮!

父親也相信我說的,所以把我的名字改為奧托。

十年前,我滿十二歲生日那天,花了龐大財富,租用三條船,橫渡地中海到羅馬城。

在聖彼得大教堂附近住了一年,接受宗座的教誨,還收購大量經卷跟書本回來。

可這些只換來一個更加貧瘠的領地,還有一個‘狂熱者’的外號。

我想要振興家族,但國王交給我的任務,一次又一次的搞砸。

貝里說的對,我害怕阿爾弗雷德,所以我逃跑了。

我夢想做成一切,卻什麼都干不成。

貝里比我還小一歲,卻是握劍的天才,十三歲就因鎮壓叛亂被封賞土地。

我到現在卻一畝土地都沒增加,反而還把父親留下的領地,變成僅剩幾百人的城鎮。

名為郡長(伯爵),卻連一個大騎士都不如。」

說到這,奧托看著查爾,「是我教你騎馬拿劍的,可半年後我就打不過你了。跟著我會埋沒你的天賦,你是騎士的兒子,早該繼承父親領地,我卻把你們的領地都喪失了我決定了,你跪下,查爾。」

查爾跪下後,奧托把騎士劍頂在他頭上,高喊天主跟國王之名,接著將他一半的領地都分給查爾。

查爾整個身子都因喜悅而發抖,他只是私生子,自幼體弱,跟的第一任主人是大奧托一歲的短命兄長,在其身邊干的都是髒話。

幫主人排泄完擦,充當主人心情不好時的出氣物。

但奧托從沒有對查爾進行羞辱,去羅馬時,還告訴查爾,「听說接受宗座賜福,喝下聖水,就可以治愈身體,我帶你去。」

跟著奧托,查爾學會騎馬拿劍,書寫禮儀。

在查爾心中,奧托是無可取代的領主。

「閣下,那一年在羅馬,宗座給我祝福時說,一個正直勇敢的人,不沉迷,餓了才吃,渴了才飲,踫見不義的事就出手幫助,對身邊的朋友應當康慨,踫到麻煩,便主動面對,時懷感恩之心。

查爾說完,雙膝跪地,對著奧托獻上最隆重的祝福,「請您不要氣餒,現在換我來幫助您,我來幫您完成夢想。」

頭重重磕地。

「衛您之名,奉獻吾生。」

這八個字,查爾將用命來守護

當埃拉王的信件傳到曼徹斯特郡。

不到半天,曼徹斯特郡長「卡塔納」就做出一個決定,派人去見埃拉。

可剛過一天,王妃海安的信件也傳來。

看完內容他決定親自去見埃拉。

把郡內事務交給信賴的廷臣跟長子後,他只帶了十人前往丹城。

但走至一半,卻在路上踫到自己的衛兵抓捕幾名維京男女,準備送到最近的城鎮行刑。

卡塔納覺著其中一個維京女人有些面熟,于是讓人把其帶過來。

隨後卡塔納的眼神變換幾次,罵了聲,「操,是你!」

兩年前,卡塔納的妻子生育第五個孩子後難產死去。

卡塔納準備重新迎娶一位貴族少女,當時將近十五歲的莎麗,也曾是人選之一。

不過厄爾要價太高,最終卡塔納權衡下,娶了一個能給自己帶來財富的寡婦。

女人嘛,容貌排在最後,利益才是真的。

卡塔納第二句話是,「誰把你變成這樣的?」

「飛翔天空的惡魔。」莎麗復仇的火焰,開始點燃。

「惡魔?再能飛,我都能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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