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翔天空的惡魔,稍加思索,卡塔納就知道是誰。
弒親禽獸,一統全郡,國王女婿,教堂比武,他在諾森布里亞的名聲,越來越響。
最近這人還同國王發出北五郡掃蕩令。
卡塔納雖沒見過近來極出名的奧蘭,但若說起奧蘭的父親,卡塔納卻有印象,是位英勇的戰士領主,曾經在戰場上比過高低。
接著卡塔納仔細看著莎麗,問道,「北面傳來,說英勇的騎士克來登,跟厄爾閣下之女,雙雙命殞教堂,化成蝴蝶,你復活了,那克來登呢?」
「死了,火焰吞噬了他。」
提起這叛徒,莎麗無論何時,都氣的發抖。
心情稍微平復後,她看著卡塔納,「我想跟你來場交易。」
承認身份是無法之舉,否則自己將被這群天主士兵送上斷頭台。
奧蘭跟國王掃蕩牛頸時,對領內維京人大肆搜捕,一部份北逃,剩下一部份歸順,並被重新編入馬尾哥蒙手上。
帶著受傷的阿布,躲藏幾天後,兩人見到東面無法通行,轉而西進,到了卡來爾郡後,他們行走山林躲避邊境士兵追查。
還發現一伙逃亡的維京人,有男有女,最後湊在一起,互相扶持。
阿布作為一位首領,又有武力,雖然還沒傷愈,但也作為眾人的臨時首領。
阿布到過愛爾蘭,想去找那邊的維京人領袖。
莎麗不打算跟他們一起,不過她孤身一人,需要保護,暫且同行。
國王已經跟奧蘭狼狽為奸,只能再往南。
她打算去投靠威塞克斯。
阿爾弗雷德公正賢明,傳說世間不公之事,到其手中,都可以得到解決。
將自己的遭遇告訴世人,讓教士跟領主們幫助自己。
這是個夢想,毫無能力跟財富的她也許失敗,但還是要試試。
幾人如驚弓之鳥,躲藏多次追捕,無奈還是失手被擒。
不幸中的大幸是——踫到卡塔納這熟人。
「交易?」卡塔納不知道這女人想說什麼,但他起了興趣。
卡塔納把莎麗單獨挑出來,想先把這群維京人殺掉。
她身邊八位維京人除了阿布外,全都變色。
「您不應該殺了他們。」莎麗阻止。
阿布看著挺在身前的莎麗,聯想起幾日前,她細心的照顧。
明明生死關頭,但眼下他的眼神只存莎麗。
雖然她是基督徒,可卻救了自己的命……
「莎麗,維京人可是我們最大敵人,你穿了他們衣服就幫他們說話?」
「閣下,侵害我們利益的才是敵人,而敵人有時也會變為朋友。」
「你說清楚。」
看見莎麗眼神,卡塔納讓身邊人都退下去。
隨後他跟莎麗走出多步,身邊都沒人後。
莎麗先道,「我們一路南逃,進入‘曼徹斯特郡’時,就在山林踫到幾個獵戶,听到傳聞,愛爾蘭的維京人將進入英格蘭,國王跟奧蘭殺了這麼多維京人,早晚會被報復,要是威塞克斯跟麥西亞擋不住肯特的維京人。
將有更多的維京人聞到血腥登島,會是一場大風暴。
您應該為自己想想,減少無必要的殺戮,這些人中有一人,是愛丁堡丹法區的一位小首領,有點身份,將來也許可以幫您的忙。」
「傳聞永遠當不得真,自從肯特失陷,南方情報一天一個樣,上個月我還听到步行者羅洛已經從‘黑斯廷斯’登入。
幾十年來,維京人只是入侵一番就走,這次結局依然相同,他們都會被趕出,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就讓他們多活幾天。」
見卡塔納松口,莎麗心中一松。
保住這群維京人性命,是莎麗想要爭取更多力量之故。
一個女人想要報仇,非常困難。
她的性格底線已經降低,如果連威塞克斯也幫不了自己,那就是踏上維京土地,學習成為一位「盾女」,也要把奧蘭給斬了!
「現在你要帶我們去哪?」莎麗看卡塔納一身簡裝,有點疑惑。
「去見你的國王,不,我們的國王,還有你最大的仇人,奧蘭。」
卡塔納隨後將王妃的信件拿給莎麗,一邊解釋,「你說這是天主讓你踫到我,使我引領你復仇嗎?」
卡塔納效忠前王,看不上篡位的埃拉,可前王戰死,麥西亞人逼近,為了國土完整,他只能按住不滿。
可王妃的信讓他看到另一種希望。
「王妃要推舉您成為國王之手!」莎麗放下信件,十分驚訝。
當初提婚時,莎麗知道所有提親者的出身跟學問。
別看他的家族格言「信仰存心,不在膝下」,但她知道卡塔納不過認識百來字,只能書寫不深奧的短語詞句。
「吝嗇的商人不一定比康慨的商人富有成功,持筆的謀士也不一定比持劍騎士更會治理政務。」
卡塔納說完,莎麗有點對他刮目相看。
隨後卡塔納又追問莎麗一些關于奧蘭的事。
在莎麗口中,他這位信奉天主的郡長,越听眉頭越緊,最後更來一句,「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如果您能幫我報仇,奪回‘耶葦郡’,我願意把它交給您。」莎麗對卡塔納深深鞠躬。
「那不重要,你該好好梳洗,接著跟我一起上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我再從領內調集一些人來。」
卡塔納說是這麼說,心中計算起來,怎麼把莎麗賣個好價錢。
他喜歡莎麗長相,不過女人這玩意,喝點酒,吹滅蠟燭後都一樣。
他的合法兒子有四人,私生子也有四人。
于他,重要但也不那麼重要。
家族利益居首,接著是信仰,最後是國土。
因為他是父親,之後是郡長,最後才是捍衛信仰的領主。
那些為了女人動怒的,最後都沒好下場。
卡塔納重新調集三十人。當他進入國王外圍領地時,卻被王妃人馬搶先一步截留,接著他們沒走王國大道,而是通行其他領主的地盤。
《諸世大羅》
國王收到消息時,王妃海安告訴他,「來自曼徹斯特的領主,將于塞恩大會當天,準時出席。」
而這件事,奧蘭也在稍後听到傳聞。
他本想等著這位郡長近入丹城外圍時,帶人去接。
此時南三郡中。
約克郡郡長傾向支持自己,但不穩妥。
曼徹斯特郡長顯然支持王妃,蟲豸。
阿爾德伯勒郡的私生子小胖子弗蘭克」,人還在路上,他的信件就送到國王面前表忠。
這一票也不用想了,看的出來只想保住自己的郡長之位,也是蟲豸。
北五郡,自己拿兩票,國王一票,愛丁堡那票偏向自己。
卡來爾郡這票,那個叫「約翰.列卡斯」的莽夫,應該也是王妃的人,蟲豸中的蟲豸。
若再算上王妃跟其他貴族提議,把教士團跟貴族代表威廉也納入。
自己根本拿不半一半票數。
勝利的天秤又開始倒向他人。
一個國家有如此多不堪任用的廢物,不倒在維京人手中,也遲早要亡!
……
距離大會開啟最後兩日。
除了這位叫「卡塔納」的郡長沒出現。
七郡郡長都來了
其中的耶葦郡,奧蘭雖然讓厄爾出席,但在昆桑跟薩爾斯等人的精心照顧下,他已經接近痴傻。
薩爾斯讓人將厄爾關押黑房中,伸手不見五指。
極度的空虛跟可怕感,侵襲厄爾精神跟身體。
他的眼楮已經看不見,雙耳經常出現幻听。
奧蘭需要的是一個活不了太久,又不會馬上死去的「吉祥物」。
等到大會結束,再讓厄爾安詳離開。
死法他都想好了,「思女成疾」。
中午用餐時,奧蘭在房中把手下中,最忠誠或者沒有反叛因素的幾人喊來。
丹城外圍的一處郊區,他還埋伏一百人,正在架構陷阱。
如果發生武力沖突,打不過還能及早退離。
昆桑,薩爾斯,南丁,泰坦,阿黛沙,這五人先後到齊。
阿黛沙兩日前來到,帶著五十人,以旁听貴族兼耶葦郡副郡長的身份。
她的海鎮位于耶葦郡領地,所以奧蘭順理成章下令她為副郡長。
將由她帶著厄爾閣下旁听。
她帶著的這五十人,都听奧蘭吩咐,暗中加強奧蘭在丹城的兵力。
五人到齊後,奧蘭就問了一句,「我要贏!」
接著就是五人發揮時間,奧蘭心中已有月復桉,只不過他想看看這群手下能為自己犧牲到什麼地步?
或者說能把心交到哪?
泰坦很聰明,奧蘭用他用他的順手,所以他能旁听,但他的膽子最小,對惡行不敢多想,憋紅了臉,說了聲,「我可以用命保護閣下。」
其他幾人看泰坦這樣,也是制式回答。
但昆桑的答桉跟他們不同,開口石破天驚,甚至能讓人產生恐慌感。
「把國王也宰了吧,閣下?南三郡郡長帶的人都不多,北五郡其實只看我們跟國王還有卡來爾郡,兵力數量我們少些,但差距不顯,留下支持您的郡長,其他混蛋,我們趁著明日是七天一次的‘禮拜日’,強行動手,成功之後,世界就會清淨。」
殺人之後有什麼亂象,昆桑不考慮,怎麼治理國家,他不考慮,他只知道,現在閣下有麻煩,所以先解決麻煩。
這種提議,薩爾斯馬上開口否決。
「我們只需要明天動手,趁夜色昏黑宰了主教,並更改提案順序,把國王之手的提名人選,放到前面。
如果埃拉王不選我們,那我們也不用按照原定劇本,對他吹捧,抬他上去,可以臨時提案,加一條更改王權法為‘封臣自治’,用另一種方式吃掉他的權力……」
薩爾斯滔滔不絕分析優劣。
奧蘭突然想看,如果把劍砍在他的喉口上,血噴濺出來時,他說話還能這麼快嗎。
他還能這麼充滿自信嗎?
手下背著自己干了什麼?奧蘭一刻都沒放松過。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奧蘭發現薩爾斯這混蛋,總能曲解自己的話。
讓他用刑厄爾,他能把丘肯都差點整廢!
上回讓他派人去威塞克斯建立情報網,並找那個叫‘潘德’的郡長,很長一段時間,所有來往南方的信件,一封都沒落到自己手中,全由薩爾斯對自己轉述。
薩爾斯是瘋子,昆桑也是瘋子,但薩爾斯的瘋,考量利益,並且他要奧蘭成就本身仇恨,毀滅信仰。
當奧蘭政治地位提高後,也要給予其更多更好的待遇。
長久以往,掌控薩爾斯的成本,將越來越高。
期待瘋子變為正常,就跟「公豬生崽」一樣的幾率。
可讓瘋子死亡,只要一劍,毫無成本……
薩爾斯的提議得到阿黛沙同意,但南丁出言提醒,「閣下,也許我們可以把人抓住就行,不需要如此的」
「如此什麼?殘暴,惡劣,褻瀆?」奧蘭反問。
南丁想了想,把頭低下,默認奧蘭的話。
只有「忠誠」又「听話」的才是好封臣。
那些忠誠卻又開始對自己手段有意見的臣屬,終將變得不那麼可靠。
昆桑這提議,奧蘭心動了。
但問題出在,如果打贏,其他地方領主不服自己,南三郡的郡長很可能逃回南方後,舉起反自己的亂賊旗幟。
除非約克郡跟愛丁堡能夠完全支持自己,那就能賭。
但這兩郡,用政治利益籠絡還成,一旦找他們商議叛國大計,也許馬上反水。
風險高過利益太多。
需要降低風險。
而要降到什麼地步呢?
商談許久,奧蘭想到一個另類的方法。
他讓眾人出去,留下阿黛沙。
讓一聰明狡猾的女人變笨的最好方法,讓她愛上自己。
這段時間,奧蘭基本實現對這女人的承諾,甚至連「副郡長」這個位置,都給阿黛沙弄來。
兩人進入蜜月期。
無論以前怎麼算計,當兩具軀體不停進行靈魂交流,除非真的無懈可擊,或者另有他想,否則都將顯出部份真心,甚至全部真心。
先前對奧蘭的恐懼,女人暫時忘卻。
阿黛沙沉迷在年輕的歡好,以及奧蘭的甜言蜜語中。
她由衷希望奧蘭打贏這一仗,那自己還會爬到更高的位置。
奧蘭隨後從身上拿出一枚女戒,品相不好,外觀有些磨損。
這其實是枚新戒指,是之前他讓鐵匠故意打成這樣的。
這時代的女人,接觸男人的手段太少,就是女領主,基本也是看對眼,寫幾封情書,接著就私下跟男人幽會。
後世的調情手段,她們招架不住。
「這是我的祖母給我的。」接著全身是汗的奧蘭把這女戒,套上阿黛沙手中。
一個女人如果對你動心,那就是互相靠著背,呼吸都是甜的。
「祖父當年把這枚戒指套上祖母手中,一開始,這段婚姻卻不被祝福,因為祖母是位寡婦,可祖父用了七年時間奮斗,達到能讓所有人閉嘴的程度。
這枚戒指才是維杰家族的女主人所有。
我知道我這樣對不起瑪爾姆,但我已經深深被你吸引,無法自拔,生下我的孩子,他將是下一位白鷹之主,一出生就擁有一切。」
奧蘭給這戒指賦予一段假故事,阿黛沙也是寡婦,她心動了。
接著奧蘭像個孩子,枕在阿黛沙的腿上,成功騙過這個女人,使她散發母愛。
「明日禮拜,用女貴族的身份去見王後,幫我引出她來,那我們幸福美滿的未來,就在眼前!」
阿黛沙視如珍寶,模著這戒指,眼淚掉落。
最後阿黛沙反被奧蘭哄的像個孩子那樣,睡了過去。
看著她這張美臉,奧蘭心中對她坦白,「傻女人,我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