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二十八章︰出海（中）
貨船從寒霜帝國西北角出發，一路向西，經過光明走廊最北端的海港，但不會停留，最終將到達西海帝國東北角，卸貨。
至于會不會繼續往西邊再轉向西南，我沒有問，也不關心，實際上船長自己估計也沒譜，畢竟將貨物運送完成之後，要看後續的機會，如果有大顧客要求送貨，去哪邊都成，如果是自己選，也得看看是回去劃算還是繼續前進更劃算。
而我，就是要在那里下船，從陸地上繼續前行。
而在海上的這段日子，最好能踫上海妖……如果不能，我和李奧會想辦法。
復蘇節已經過了，但那是卡爾姆多大草原上的復蘇，人類這邊，相同緯度還好點，像北部這邊，離著春天起碼還有三個月以上的時間，海水雖然是不凍的，但也夠冷，海風更是刺骨冰寒，不過，比起夏季的狂風暴雨，冬天的寒風也勉強能夠接受，至于海浪，只要把握好船身跟海岸之間的距離，問題不大，只要不太深入大海——問題是，深入大海之後，海浪已經不是最大的威脅了……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把船推向深海。
「你自己也可以做到的。」李奧說。
「咱倆配合，」我說，「況且，你來的話只需要動用小部分以太，我來的話就要把整艘船都拉入夢境，到時候海妖來了再來一次魅惑，這些船員的腦袋恐怕受不了。」
「你用暗示不就可以了？」李奧說，「算了，為這點小事計較也怪沒意思的……」
說著，天空中的風向就開始變了。
強風推動船帆，開始遠離陸地。
船長和水手們都驚慌起來。
「為什麼風向會變？見鬼！」船長大叫著，「掉轉風帆！」
水手們訓練有素，很快就把風帆轉了一個角度，船身也開始像斜前方一點點靠近陸地……
很快，風向又變了。
一切的起因，就是李奧在周圍一公里內改變了空氣的溫度差。
接著，詭異的事情就發生了——無論船帆怎麼轉向，風都會跟著轉向，將貨船推向大海深處。
陸地，漸漸就不見了蹤影。
船長和水手們都陷入了驚恐和絕望之中。
「我們招惹了海神！」有水手跪在甲板上大叫。
「是風神！」有人跟著喊。
「神啊，為什麼？我們什麼都沒有做錯！」
「天哪，我還不想死在海里……」
一群人哭爹喊娘。
唯有我的船長相對冷靜一些。
當然，我這個搭順風船的，看起來不像是鎮定，而更像是被，嚇傻了……
「笨蛋，收起船帆，去劃槳！」船長退了幾個水手一把，自己先跑過去解開風帆繩索。
很快，船帆都降了下來，不過，船身似乎還是朝著深海漂去。
水手們在大副的指揮下，進了船艙，開始手動劃船，我也被拽過去。
「听著，你這個倒霉蛋，不想死的話就拼命劃！」大副把我推到一柄船槳的把手面前，抓著我的手按在上面，「像他們一樣劃！」
我趕忙抓住槳柄，有樣學樣地搖了起來。
「哈哈哈，你這都是無用功啊！」李奧說，「那我就加把勁！」
對我來說，搖槳是一件相對新鮮的事情，不過，沒搖兩下，李奧的動作就起效了，我頓時覺得，手里的槳柄像是進入了什麼粘稠液體的包圍之中，變得難動搖。
不光是我，其他水手明顯也感受到了。
「笨蛋，不要慢下來啊！」大副急得大叫著，伸手抓住我的船槳，用力一推。
船槳依舊難以推動。
這時候，有人說了一句︰「你們，听見了嗎？」
接著，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不光手上的動作停了，連呼吸都像是刻意憋住。
空氣中，傳來縹緲清幽，若有似無的歌聲。
是，海妖的歌聲。
「堵住耳朵！」大副 地撒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所有人都紛紛照做，再也顧不上手頭的船槳。
我也有樣學樣，捂住了耳朵。
可是，那縹緲的歌聲，仿佛能穿透手掌，直達腦海……
聲音，依舊充滿了美感，正如我當初在水元素位面听過的一樣。
這時候，所有船員臉上的驚慌表情，漸漸放松，仿佛危險已經過去。
接著，他們臉上露出痴痴的微笑，朝著甲板走去。
我跟著他們一起上了甲板。
這時候，船長也走了出來，跟大家一樣，一臉微笑地走到船舷邊上。
很快，海面上便冒除了幾只體型龐大的海洋生物——十米長的鯊魚，五米多長的章魚，還有背蓋直徑七八米的巨龜。
這些海洋生物，馱著五個海妖。
五個海妖之中，負責唱歌的是一名空著手的女性，其余都是手握兵器的男性。
「大膽的人類，竟敢闖入我們的領地……」一個海妖男性說道，「直接鑿沉他們的船，至于他們，就給軍寵加餐！」
他們的寵物很明顯听懂了這話，都有些興奮地晃動著半截探出海面的身子，卻依舊穩穩地托住他們。
章魚身上沒有海妖，第一個上前，伸出觸手，就要攀上船舷……
「等一下！」我伸手喊了一嗓子。
章魚的觸手頓時像是踫到了一堵無形的牆壁，無法再進一步，也無法在這無形牆壁上穩住身形，頓時「噗通」一聲跌入水中。
幾個海妖更是吃驚，紛紛扔出手中武器，朝我攻來，女性海妖更是爆發出極具穿透力的尖嘯。
「呀——」
這一嗓子夠凶殘的，連我都覺得精神有那麼一點點觸動……之前的歌聲我是完全免疫了，這一下，就像是人被冷不丁嚇了一跳，倒不至于受傷，但也有些猝不及防。
然後，那些扔出來的標槍刺球回旋鏢之類的兵器，也都撞上了無形牆壁，落入海中。
海妖們臉色一變，很是謹慎地催動寵物後退幾步。
「你，會說我們的語言？」女性海妖問道。
我點點頭︰「我看過你們和人魚的戰斗，現在，我不是來跟你們做對的，只是告訴你們一聲，你們的海神，還有人魚的海神，都將會拋棄你們，所以，你們的戰爭，無論是繼續還是停止，都沒有了意義，陸地上的人，將會駕駛你們無法撼動的堅固船只進入你們的領地，你們如果和人魚合並起來，或許還有對抗的可能，如果你們不放下仇恨，只會生活在苦難……」
「人類，你在胡說！」一個舉著三叉戟的壯碩海妖打斷我，「吾神是不會拋棄我們的！」
我搖了搖頭︰「不光是你們的神，還有人魚族的神，都一樣，嗯，你們想說什麼，我也不關心，我只是來告訴你們的……」
說著，我指了指他手上的三叉戟，三根尖刺頓時就像是柔軟的泥棒，彎了下來，三叉戟變成了三齒釘耙……
「不要再打斷我說話，」我澹澹地說，「記住，這個秘密只有你們知道，至于你們能不能傳達出去，我也不關心，海妖族的未來，或許就在你們幾個人身上了，好，我說完了，你們可以走了。」
海妖們被我鎮住，旁邊的鯊魚卻不管這些，又沖了上來，然後，撞在剛剛浮上水面的章魚身上，章魚身子柔軟，直接將鯊魚給抓住。
「休！」一個海妖吹了聲口哨，將幾個海怪強行分開。
而我這邊，貨船已經被海風和水流推動著，慢慢返回靠近海岸的水域，船舷邊的船員們依舊是一臉的痴迷，臉上帶著謎一般的微笑……
海妖們不敢靠近，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我們離開。
「這個，效果應該不是很好吧？」李奧說。
「本來也沒覺得他們會相信，別說是這些也巡邏的小嘍，就算直接跟他們最高級的祭祀說，估計效果也不大，」我說，「所以，我給了他們一個暗示。」
「幼，你都開始瞞著我了？」李奧說。
我笑了︰「我要瞞著你就不會現在告訴你了。」
「嗯，其實我也大致猜到了，」李奧說，「你要讓這只巡邏小隊去告訴那幾個掌權的大祭司。」
「差不多是這個思路，」我說，「不過，不是直接去，畢竟他們的地位太低，說出來不會有人心的，說不定那些中層的統治者就把他們給悄無聲息地滅掉了。」
「但是，那些滅掉他們的中層也會知道這件事，消息遲早會進入高層的耳朵。」李奧說，「所以，無論怎樣，消息都會傳到。」
「這里要考慮到中間丟失信息的概率，」我說，「所以，我給他們加了一點幸運的詛咒。」
「嘿，這一招我怎麼沒想到？」李奧說。
「他們將成為傳遞這條消息的工具人，下場肯定好不了，那就讓他們在傳遞的過程中變得更幸運和強大。」
「老實說，我都想跟過去看看他們會經歷些什麼了……」李奧似乎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