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氏氣得渾身顫抖︰「你這個龜兒子,白眼狼,有了自個的兒子孫子孫女就把我這個老娘給丟到犄角旮旯里去了,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對,我狼心狗肺,我是白眼狼,那往後你就當沒生我這個兒子好了,我懶得伺候!」楊華忠撂下這話,扭身出了東屋。
「老三,你給我回來,兔崽子,你個王八羔子不得好死的東西……」
各種髒話和惡毒詛咒倒豆子般倒出去,毫不保留。
楊華忠起初還是快走,到最後索性拔腿狂奔,一口氣跑出了老宅,到了外面的青石板大路上方才甩開譚氏那些難听的聲音。
天底下,就沒這樣不知好歹,無情無義的娘!
生了曾孫女,即便是村里隨便一個沒有半點親戚關系的老太太都會隨口道一句吉祥話。
可她呢?都是挖苦和嘲諷,若不是看她都一大把年紀,也沒幾年好活了,他真恨不得跟她斷絕母子關系。
兒孫里面,都是孝順的,就沒有一個人敢跟她對著干一回。
從前晴兒在家時,還能讓老太太有所顧忌,可如今晴兒不在家,老太太越發過分了,連個制衡的人都沒有,哎!
東屋里,老楊頭抬起了筷子,慢條斯理的吃著糖面條。
「這面條擱了豬油,還有糖,又甜又滑膩,味道還真不賴,老婆子啊,你要不要吃幾口啊?」老楊頭故意問。
譚氏氣呼呼道︰「我就是餓死,也不吃三房送的東西!」
老楊頭扯了扯嘴角︰「你這脾氣啊,越老越高,五房的東西不吃,這三房的東西也不吃了,照你這樣賭氣下去,恐怕將來真是餓死的命哦!」
譚氏往老楊頭那邊狠狠啐了一口︰「你個糟老頭子,吃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你沒骨氣你就吃,我就是餓死都不吃!這幫兔崽子們,一個都不孝順,還是我的梅兒好,我的梅兒最孝順,一百個兒子也抵不上我一個閨女……」
老楊頭搖搖頭,懶得搭理譚氏,坐在那里自顧自大口吃了起來。
陣陣香味兒飄到譚氏的鼻子里,撩撥得譚氏越發的煩躁,想吃又抹不開面子。
只要老楊頭再發出一回邀請,哪怕只是兩三個字,她立馬就順著台階下了,可是老楊頭卻埋頭狂吃,壓根就不理睬譚氏。
譚氏支楞著耳朵听,最後听到老楊頭端起碗喝面條,喝了個精光。
譚氏崩潰了,‘哇’一聲就哭了。
「一大家子老的小的都容不下我了啊,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老楊頭抹了把嘴角,繼續不理睬,推動輪椅出了東屋門,去外面串門去了。
一晃就到了小丫丫洗九朝的日子,家里的親戚朋友能來的都來了,清一色的婦人。
新親戚蔣家也來人祝福了,蔣桂玲的母親和大嫂二嫂,這讓鮑素雲特別的驚喜特別的意外,也覺得特別的有面子。
大家伙兒照著眠牛山這一帶的風俗給小丫丫洗了九朝,送上了祝福,然後去堂屋吃酒。
小朵將近五個月的身孕,肚子也開始顯懷了。
她提早吃過了飯回到後院陪小花,姐妹倆湊在一塊兒打量著孩子,幻想著這個小丫頭將來長大後的長相。
「還別說,我這小佷女的眉眼五官隨了大安哥哥,跟你一點兒都不像,大安哥哥玉樹臨風,不曉得多俊的郎君,這孩子將來長大了必定是美人坯子。」小朵信誓旦旦道。
小花笑容溫柔,「長相啥的不要緊,我只盼著她能平安順遂的長大就好。」
……
清晨。
外面有著一層薄霧籠罩著前方。
楊若晴起了個大早,今日,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朝會即將開始了,今日齊星雲會召集重要的群臣來奏議朝政大事。
而她已經掌控了大量的資料在手,那是絲毫不懼風刀霜劍。
門口,紫煙已經穿上女子朝堂上的衣裙。
大齊的朝政並沒有不準許女子上朝,只是很多年或許才會有一位女子為官,那都是鳳毛麟角,而紫煙比不上楊若晴的品級,卻已經進入了隱衛當中,成為了一名副統領,這是最近的任命,是由齊星雲親自下達的。
隱衛正統領寧峰,雖然很是忠誠,但能力還是稍顯不足,讓齊星雲稍有不滿。
正好紫煙有足夠的能力,私下交給了齊星雲一批重臣的材料,讓齊星雲都瞠目結舌。
但齊星雲又沒法辦那些重臣,畢竟水至清則無魚,要是什麼人都給辦了,那朝堂上還剩下幾個人呢,大齊都差不多亡了。
法不責眾,這很無奈,卻也是很現實之事。
正因為紫煙的功勞,讓齊星雲感覺這個女子是個人才,給她封了一個四品的隱衛副統領,可以作為皇帝的爪牙,隱衛的代表來參加這次的朝政。
「夫人,準備好了嗎?」紫煙道。
「一切準備妥當,就看那些人今天要出什麼蛾子了。」楊若晴唇角上揚冷笑道。
查封了溧陽侯府以後,在京城形成了一股巨大的風浪,一些人為此興奮,也有一些人恐懼憤恨。
楊若晴已經提前得到了消息,東陵書院的人已經準備在這次大朝會上面朝著楊若晴發難,形成一股合流,徹底掀翻忠勇伯和楊氏。
「夫人,你說東陵書院的那幫人,底氣究竟在哪里呢?」
紫煙都有些納悶,現如今有點腦子的或許就能猜到楊若晴的背後,還站著當今聖上。
要想徹底的搬倒忠勇伯,楊氏,那跟將皇權放進籠子里,又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呢?
「人心都是貪婪的,不僅僅是東陵書院出身的官吏們,甚至朝廷內閣大學士們,六部,御史台,等朝廷大員,他們哪個不想操控朝政呢,內閣大學士們,沒一個願意當一個橡皮圖章,讓自己的權利盡數落入皇帝手里。」
「所以,他們什麼都懂,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逼迫齊皇妥協,重現皇帝和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局面。」楊若晴唇角露出一絲冷然。
權力斗爭,永遠都是殘酷而冷厲的,所有身在局中的人,又有哪一個真正願意放棄自己手中的權利。